第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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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达将他一星期内要迎娶云儿的决定告诉大家时，爷爷的脸上笑开了花，烟翠山庄也开始忙乱而欢快地准备起婚礼。

    「你这臭小，催你多少年都没用，现在却急得连几天都等不了？看你把大家给忙的，你自己倒两袖一甩，跑得不见人影，今天一整天又跑到哪里去遛-啦？」

    傍晚，郭老爷正在厨房与云儿、管家等人品尝厨娘为婚宴新酿的酒，见到与泉生一起走进来的孙，不禁挑起白眉叨念着，口气里却有掩不住的高兴。

    达毫不在意地一笑。「因为以前没有找到要娶的人嘛。现在找到了，如果不赶紧把她娶进门怎么能安心呢？再说，我们也不是去什么地方遛-，而是去查看军情。」

    因为高兴，他也不再对爷爷隐瞒自己的军事活动了。

    「什么样的军情？」爷爷关切的问。

    但达没回答，他的双眼从一见到云儿起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娇小水灵，柔嫩的云儿今晚特别美丽迷人。也许是喝酒的关系，她的面颊红润，略带几分醺然，却更显风情万种，绰约多姿。

    「达，你们回来了？」看到他，云儿迎了过来，盈盈一笑说：「我去为你们盛饭……」

    达赶紧拉着她，说：「不急，我们不饿，等会儿再说，倒是-，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醉了？」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她双腮红润，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显水灵，步履飘忽，那柔弱的模样让人不觉顿生怜香惜玉之情。

    爷爷见状立即担心地问：「云儿，-不会真的醉了吧？」

    「不会。」云儿微笑地摇摇头。「我不会醉的。」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吧！」达担心地将她拉过来坐在身侧，见她乖乖坐好了，才回答爷爷方才的问话。「日前朝廷已派出使臣往金营议和，虞大人仍留守江淮军马府，局势尚无什么变化。」

    爷爷愤慨地说：「和议！又是和议！三十年前的『绍兴和议』断送了我大宋半壁江山，致使天下英烈扼腕啊！」

    云儿插言道：「每逢战败就议和，这是金贼一贯的手段。未必可信！」

    「是啊。」达若有所思地说：「月前海陵王完颜亮南伐时，完颜雍在其国内发动政变，于辽阳即位，号世宗。我们在采石矶大捷后，海陵王败走，结果在瓜洲被-杀。可以说金贼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如果我们不退兵，乘胜追击的话，收复失地是大有希望的。」

    「我们打了胜仗怎么反倒退兵呢？」云儿不解地问。

    「偏安！」达解释道：「只要金兵不过江，朝廷就不想打仗。」

    「真是没道理！」泉生忿忿地插口道：「在采石矶我们以海鳅船冲撞金船，以弓箭射杀无数敌人，俘虏了他们大批将士，焚毁金船数百。唉！我们本来可以乘胜追击，直捣他的老巢，可是朝廷却一味偏安，皇上又听了小人谗言，不同意北伐，令大宋将士停止征伐，全部南撤，真是令人失望！」

    「毋须失望。」云儿慷慨陈辞道：「想当年先祖梁溪先生力主北伐、反对偏安江南，结果触犯皇上，居相位仅七十七天就被免职，最后抱憾归天。而像郭氏一门忠烈的爱国义士，又有多少血祭沙场，以一腔热血挥写瀚海春秋？似岳武穆般枉死法场者，又岂止一二？有道是『天理自明，公道自在人心。』虽说皇上亲小人，远贤臣，妄听好人谗言以相议、纳贡、称臣为代价，贪得一时偏安！但为民为臣，只要是竭尽心力报国为民者，都不愧为男儿本色，令孙后代永世景仰！」

    她的话令在座诸人无不动容，更是字字句句敲打在达的心上。

    他吃惊又钦佩地看着她，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她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与热情，也表现出她内心丰富的感情。若无今日的醺醉，她恐怕还是会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内心深处。

    他情难自禁地搂住云儿纤细的肩头，激动地说：「云儿，-真是我的知音，将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云儿羞涩地说：「可惜云儿不会武功，不然也要随你上战场……」

    爷爷白胡一抖，大呼「不行」打断了她的话。「嘿、嘿，那可不行！-的责任是要多给我们郭家生几个好男儿！」

    在云儿娇羞地将脸藏在达肩窝的同时，大家的笑声将满屋的沉重驱散了。

    就在婚宴的前夜，大家忙着在正厅里做最后的布置时。达走了进来，四处看看，问正在审视大堂的爷爷道：「云儿呢？」

    郭老爷乐了，对管家说：「瞧这小多没出息，还没洞房呢，眼里就只有他的小娘啦！」

    大家哄堂大笑，达不理他们，仍在寻找云儿。结果被爷爷的长烟杆在背上轻敲了一下，说：「你不可以找她，我不许！」

    「为什么？！」

    见他额头青筋暴跳，阿春嫂笑着劝他：「明天就要拜堂了，按习惯今天新娘是不能见新郎的，否则不吉利。」

    一听她这么说，达挑眉道：「谁定的那些规矩？我就不信这个邪！」说着就要往内厅去找云儿。

    「不准去找她！」爷爷一横烟杆挡在了他面前，笑——地看着他。

    开玩笑，不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专门与他作对的小，报当初被他一再拒绝之仇，那还能算是「老顽童」、「老狐狸」吗？

    「爷爷，您是真的要跟我比一下-？！那好吧」被逼急了的达知道爷爷有心要整他，怪只怪自己当初做得太过份，现在只好认命地准备应战。

    「探回来了！」就在这时，门厅的守卫跑来报告。

    「快让他进来！」一听探回来了，达知道肯定有新情况，立刻走向正厅。自他撤军回来后，一直安排探侦察江边金兵的动向。

    爷爷也收起玩闹跟在他身后。

    「庄主！少将军！」探一进门就对郭畅和郭达行礼，急切地说：「金王挟大军逼宋议和接受他们的条件，虞大人希望少将军再次上阵助他一臂主力。」

    「目前战况如何？」一听国家有难，达的全副身心都离开了家。

    「在我回来时，金军再次占领和州。」

    「燃放烟火，召集各部！」达大声命令着门边的守卫。

    达看了爷爷一眼，老人-解地点点头，说：「和州失陷，江淮危矣！」

    得到爷爷的首肯，达安心了，他知道和州是通往江南的咽喉，而两个月前，他才在那里率众击败金兵，今日绝对不可失守。他决定立即响应虞大人的召唤，率军前往采石矶。

    得知有战事，郭泉生和几个重要部将很快都赶来了，达与大家商议后，决定在戌时出发，一则夜里行军不会惊动周边百姓，二来路途顺畅，能早一点到达目的地。

    烟翠山庄的人们看到烟火后都放下了手的活，各就各位为出征做准备男人整装待发，女人准备军粮马草。

    「可是，明天就是你的喜事，云儿那里……」

    爷爷的话令此刻满心都是战事的达想到了明天的婚礼。

    「放心去吧，我没事！」手里拿着一个包袱的云儿走了进来。

    达迎上她，歉疚地说：「云儿，对不起，因军情紧急，我得……」

    云儿截断他的话，说：「你不用道歉，云儿先祖在大敌当前时曾说过『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今所行之事正是他老人家的遗愿，也是大宋千千万万民所期望的事。只可惜云儿无用，不能陪伴左右，只能为你们准备一些药，希望你们多杀贼，平安归来。」

    她的话鼓舞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以钦佩的目光看着她。

    泉生接过她手里的包袱，说：「少夫人，有-的支援，我们一定能打胜仗。」

    「云儿……」达激动地拥住她，对能有这样深明大义的妻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

    他的心里涨满了对这个外貌纤细美丽，内心刚强冷静的女孩浓浓的爱，可惜此时既不是表白的时机，也不是合适的地点。

    云儿仰头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泪花。「你的伤才好，自己要当心！」

    达点头。「我会的，因为我还要健康完好地回来娶-呢！」

    两个时辰后，郭家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云儿陪同爷爷来到门厅外给大家送行，月色笼罩的山坡上满是身穿盔甲，精神骑在马上等待出发命令的士兵。

    云儿真没想到，烟翠谷里竟有如此众多的精兵良马！

    当手持头盔，一身戎装的达和泉生走向他们时，云儿的心激烈地跳起来。

    就在此时，马蹄声传来，一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

    「余秋嫣？」云儿讶异地看着那个策马而来的女人。

    「达，我来了！」身穿细鳞皮盔甲的余秋嫣高声叫着，骑到达的身边。

    「我已经跟-说过许多次，我们不需要-！-为什么还要来？」达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耐。

    余秋嫣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我还怕赶不上你们了呢！」

    达无奈地跃上马背，戴上头盔。

    他傲然于马上的雄姿在淡淡的月光下形成了一道熟悉的剪影，那头盔上的红缨似闪电般击了云儿。

    「达！」她突然大声叫唤着跑向他。

    他赶紧勒住马，转身看向她。

    「是你！我们见过的，那个军爷就是你，对不对？」眼前的一切就好像那夜的情景：黑夜、淡月、军爷与战马……

    云儿的声音里充满惊喜和激动。「帮兰儿捉兔的人是你！」

    达从马上弯，伸手在她头顶上亲昵地柔了柔，充满笑意地说：「-现在才认出来啊？实在够笨的！」

    「啊，果真是你！难怪我觉得与你有一种熟悉感……」云儿兴奋地说着，踮起脚尖替他拉平头盔上的护项，为他们之间早已存在的联系感到高兴。

    「达，再不走天就要亮了！」余秋嫣高亢的声调十分扫兴地传来。

    云儿赶紧放开达，可是达毫不理会地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低声说：「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