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夜 盲肠和大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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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余的盲肠和肥嘟嘟的大肠

躺在诊所的病床上,嘴巴里含着一个温度计,肛门里插着一个温度计。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在过去,医生就是这样检查盲肠炎的,如果肛门的温度明显高于口腔温度,那么多半就是患了盲肠炎。

现如今,医生已经不会再依靠温差来判断是否患了盲肠炎。盲肠炎确诊更准确的线索是发烧加肚脐右下侧疼痛(大多数人的盲肠都在这个位置)。

当盲肠发炎时,用手按肚脐右下侧会很疼,如果同时按肚脐左侧,疼痛感就会减轻很多;可是一旦将左侧的手挪开,“妈呀!”疼痛感就又回来了。

这个灵异现象其实是因为腹腔的器官都是被一层保护液包裹着的:当我们挤压肚脐左侧的时候,保护液就会被挤到右侧,这对于发炎的盲肠来说,就像周围多垫了几个水枕,当然感觉舒服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检测盲肠炎,那就是在有阻力的情况下用力抬高右腿(最好有人帮着把腿往下按,施加一个阻力)。如果觉得腹部疼痛,另外又恶心、无食欲,那十有八九就是患了盲肠炎。

盲肠经常会被误以为是多余的器官。可是你去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在做盲肠炎手术的时候真的会把盲肠切掉。

盲肠是大肠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盲肠炎手术切掉的部分其实是拖挂在盲肠末端的阑尾。阑尾看上去就不像是一段正儿八经的肠子,倒是更像个瘪了的气球,也难怪大家会记不住它的名字,而用它家“主人”的名字盲肠来代替它。

打个比方,这就和有人说“我住在法兰克福”,其实他是住在法兰克福旁边的一个小镇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大家通常说的盲肠炎其实应该叫阑尾炎才对。

阑尾不仅个头小到没能力参与食物的消化,而且它还挂在一个几乎没有食物会光顾的位置:小肠的出口直接从阑尾上面的一段侧身接进了大肠,食物压根没从它那里过。这样一个器官,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世界。

如果你还能回忆起口腔里的丘陵地貌和那些一个个隆起背后的意义,那么我要告诉你,阑尾的体内蕴藏着同样强大的能力!

尽管阑尾距离它的小伙伴们有些遥远,但是它确确实实属于免疫组织的一员。

大肠的任务是处理掉那些在小肠里不能被吸收和没有被完全吸收的食物残余。既然任务不同,构造自然也不相同。

这里没有了小肠里天鹅绒般的绒毛,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肠道菌群,它们在这里安居乐业,负责分解掉最后的食物残渣。不仅如此,这些肠道菌群也和免疫功能息息相关。

大肠的肠壁上面聚集了大片的免疫细胞。跟大肠不一样的是,阑尾本身就是个免疫器官。阑尾占据的地形还是很不错的:一方面离其他小伙伴够远,不用管咀嚼消化等一摊子事;另一方面离核心吸收系统又不算太远,还是能够好好检查外来细菌的。

只要有害病菌敢从这里路过,阑尾就会整个儿将它包围起来,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阑尾发起炎来,也是360度无死角地发炎。尤其是如果阑尾发炎肿胀起来,被它包围起来的病菌就更难被清扫除掉了,把它切下来和病菌一起扔掉还容易一些——这就是为什么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送去切掉“盲肠”了。

当然不是每个阑尾都会发炎。如果阑尾正常工作的话,危险的病菌应该都会被消灭掉,只有那些好的细菌才会存活下来。换句话说,健康的阑尾里就应该只有精挑细选的优质好细菌啰。

美国研究人员威廉·帕克(WilliamParker)和兰迪·布林格(RandyBollinger)就是这么想的。他们在2007年提出这个理论,之后又通过实验验证了这个理论。

当我们经历了一轮严重腹泻后,肚子里的很多“肠道居民”都会被连带着扫地出门,大肠壁上处处人去楼空,这对于新的菌群来说是抢占地盘的绝佳时机。我们当然不愿意谁抢着就归谁,万一住进来坏人怎么办呀。

别怕!根据帕克和布林格的实验结果,这时阑尾会成为救世英雄,它会把自己圈养的菌群放出来,派往大肠各处保卫家园。

在我生活的德国,没有太多会导致腹泻的病原体。与印度或西班牙相比,在德国生活的细菌、病毒的杀伤力要低很多,所以就算哪天不小心得了急性肠胃炎,也不至于急迫到需要阑尾出手相救。

所以,无论你是已经切掉了阑尾还是正准备切掉阑尾,都大可不必担心。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了阑尾,还有大肠里的免疫细胞呢。虽然它们分布得不像在阑尾里那样紧凑密集,但是在数量上要多出好几倍,所以接替阑尾的任务是绝对没问题的。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么腹泻后为了保险起见,可以去药房购买些益生菌产品,它们也可以帮忙一起重建肠道菌群。

了解了盲肠,尤其是阑尾的用途后,让我们来说回大肠。既然营养物都在小肠被吸收了,那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大肠这样一个器官呢?

既然大肠里连吸收营养的绒毛都没有,只靠一些菌群能把食物残渣怎么样?

大肠不像小肠那样蜿蜒曲折,它像一个厚重的画框简单明了地套在小肠的四周。大肠的“大”字也很贴切,为了履行它的职责,它真的需要更大的空间。

会合理利用资源的人才能左右逢源,这正是大肠的座右铭。它会争分夺秒,一直到消化完它能消化掉的所有东西。

就算小肠里面已经有第二餐、第三餐光顾了,大肠也完全不受干扰,有条不紊地做着它该做的事。在这里,食物残渣还会经历大约16小时严格的再加工。

所谓慢功出细活,没有这一步,很多营养物质都会白白流失掉,比如像钙这样的重要矿物质,只有在这里才能被充分地吸收。不仅如此,脂肪酸、维生素K、维生素B12、维生素B1和维生素B2也可以在大肠里被进一步吸收。这些营养物质对我们的身体健康至关重要,比如可以帮助增强凝血功能,强健我们的神经,或者是预防偏头痛。

大肠的最后一米负责精确调节体内水和盐分的平衡:残渣中的水分会被重新吸收,剩下的残渣会被“烘焙”成大便。

在这里被吸收的水量相当可观,差不多有整整1升。要是少了这一步,我们每天要额外多喝整整一升的水呢。还有,因为大肠调节盐分的结果,我们的大便总是咸的。当然,我可没有鼓励你去尝尝的意思哦。

跟小肠一样,所有经大肠吸收的营养成分也都会通过血液进入肝脏,在那里经过检测后再被运往全身的血液循环系统。但是,大肠最后几厘米血管的血液却不经过肝脏,而是直接进入血液循环系统。

理论上来说,但凡能被吸收的之前也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吸收的了,现在就是为排出去做准备。

医生很好地利用了这个“漏洞”,制造出了栓剂。与口服的药片相比,用栓剂的话需要的药量不是那么多,起效却更快。口服的药片剂量比较大,是因为它要先经过肝脏才能到达病灶,在这个过程中,一部分有效药物成分已经被肝脏“解毒”过滤掉了。栓剂则可以绕过肝脏走捷径,也避免了给肝脏带来不必要的负担,对于小孩和老人尤其适用。

肠子需要什么样的食物?

食物消化的最重要阶段发生在小肠里——当最大的消化空间遇见了被分解成最小的食物分子,一系列重大事件都发生在这里:有没有乳酸不耐受,是否有益于人体健康,有没有过敏原,等等。

消化酶们就像一把把小剪刀,咔嚓咔嚓地将食物切来剪去,直到它们小到能被装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为止。

大自然是很神奇的,所有生命体都由相同的基质组成:糖分子、脂肪和氨基酸。我们是这样的生命体,摄取的食物也是这样的生命体,比如一个苹果,又比如一头牛,把和自己结构一样的生命体吃下去才能补充能量。碳水化合物:最容易被消化,肠子说“我要!我要!”

糖分子可以构成十分复杂的糖链。糖分子一旦连在一起组成了多糖结构,它们吃起来就没有糖的甜味了。这类糖链叫碳水化合物,面包、面条、米饭的主要成分都是它。

一片吐司面包在我们的肚子里被消化酶切剪完毕后得到的糖分子,和你吃几勺白糖得到的糖分子是一样的。两者唯一的区别在于,炒菜用的白糖本身已经是很小的分子,到达小肠后根本不需要消化酶加工就可以直接被吸收进入血液。而这么多的糖分同时涌进血液,就像扔了一个糖衣炮弹一样,会导致血糖瞬间升高。

消化酶可以比较快地就分解掉白面包里的糖分,而消化全麦面包就要很久。这是因为全麦面包里的糖链结构尤为复杂,想把它们分解掉只能一段一段地慢慢拆解开。所以全麦面包不是瞬间爆炸的糖衣炮弹,而是一个“糖分储存罐”:一点一点地消化,一点一点地补充糖分。

在这里我补充一点血糖的小知识:糖分进入血液,血糖升高,为了达到最健康的平衡状态,身体会本能地做出反应。这时身体会分泌出大量的激素,尤其是胰岛素。

一次性进入血液的糖分越多,身体就会反应得越激烈。而在激烈战斗之后,身体很快又会感到疲倦。

对身体来说,糖分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原料,假如它可以慢慢地进入血液、慢慢地被吸收,那身体就可以把它更好地利用起来,为细胞小火添柴,或者用来合成自身的多糖结构,比如小肠细胞上鹿角形状的糖萼。

尽管如此,我们的身体还是十分偏爱甜食,甜食里的白糖能更快更轻易地被人体吸收。和炒熟的蛋白质还不一样,这里身体除了可以偷偷懒、少加工几步以外,糖分进入血液后可以迅速转化成能量,这种工作效率让我们的大脑很满意,于是它会继续鼓励支持我们对甜食的偏好。

但这根本就是个美丽的骗局,因为在人类发展的漫长过程中,糖分的摄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严重的供大于求过。比如在美国超市的货架上,80%的加工类产品都添加了糖分。而我们的身体却完全没跟上现代工业的进化速度,还在天真又无知地贪食着垃圾食物里的糖衣炮弹,直到最后血糖紊乱、肚子疼得瘫倒在沙发上,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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