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弃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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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大柳树下,一个绝望的年轻妇女泪流满面,哭肿了双眼,嘶哑的嗓子里只能听到一句话: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梦儿又该怎么办”。

这妇女是谁?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在此绝望无助?

难道被吕焕抱男婴是她的孩子?

柳树下的妇女,全身被冰冻封锁。现在她的衣服就像一副沉重冰凉的铠甲,紧紧贴在身上,与她的血肉连在一起。寒冷,一步步侵袭向她,在将她全身的体能迅速抽走。然而,妇女似乎没有觉察,更忘记了刺骨和寒冷。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位妇女痛心疾首。无从得知,可是,妇女在离家时,曾和丈夫痛吵一顿: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这小畜生逐出家门”。妇女的丈夫富海指着襁褓中的男婴怒吼。

“可是梦儿还这么小,他能去哪里”,妇女幽月眼中泪光闪动。“我会为他安置好的,将他送到孤儿院,或托人寄养,你放心,我会留下一笔钱,让他一生衣食无忧”,富海想了想就说出这绝情的话。

“你说什么,你竟然想将梦儿送到孤儿院,让他一生孤苦伶仃,还要让他寄人篱下,你知道,这对一个婴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幽月见丈夫不为所动,接着说:“姐夫生前对你不不甘,可你现在竟做出这样无情的事来,你不但霸占了姐夫的遗产,更要将他的孩子抛弃,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说到这里,幽月简直伤心透顶了。她先稳定了激动的情绪,又继续说:“梦儿是姐姐和姐夫的唯一骨人,他们都走了,就算你不顾她们往日对你的情义,也应该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襁褓正传着阵阵婴儿的哭声,幽月忍不住爱怜地望了一眼。

富海反手一巴掌,幽月猝不及防,就被打倒在地。

幽月一手捂着红肿的脸,倔强的抬起头,望着无情的丈夫,显然,她没有为丈夫淫威所慑,也并没有屈服,这个坚强的女人。

富海也呆住了,他望着生痛的手,不知道这一巴掌是怎么打出来的,但这一巴掌确实打出了。无奈富海狠下心做强硬说:“我决定要做的事,你最好不要阻拦”。他扭过头,不忍再看妻子伤心的脸。

幽月不顾肉体的疼痛,坚强的站起来,最后警告说:“你不要忘了,梦儿才是他吕焕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富海却做出死不悔改的态势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坚持赶他走,难道要将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养大,最后再让他拿走我们的财富”!

幽月心痛的说:“你是梦儿的姨父,我们是他在这世界最后可以依靠的人,梦儿怎么会与我们毫不相干呢”?

富海就像吃了称砣铁了心的样子,说:“你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这孩子我是铁了心不会再要”。

幽月竭力为孩子争取幸福,但她知道丈夫打定的主意就不会在改变,最后说:“如果梦儿一定要离开这个家,我做姨母的愿与他一同受苦”。

妻子的意思,富海哪会不明白,他是想自己的离开,逼迫自己接受这孩子。说实在的,富海当真舍不得这位情深意重的妻子,但他也不能放弃原来的计划,装做铁石心肠的样子,说:“如果你要带你梦儿离开,我也绝不会拦你”。

幽月抱起哭泣的孩子,就要出门,满面泪痕的她又蓦然回首,希望丈夫能改变自己的决定,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等到,换回的只中丈夫冰冷的后背,和那更冰冷的话。富海咬咬牙,狠下心说:“你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绝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富海,你这个无耻的卑鄙小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幽月抱走孩子,她对丈夫所寄有的最后一点良知也破灭,流着苦涩的泪水,肝肠寸断的离开了。

当妻子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听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富海突然良心发现了,竟觉得有些后悔。她转身狂追出去,站在空荡的马路上,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就差一步,毕竟也是晚了。

郊外飞雪依旧,柳树下幽月还在念叨:“……我该怎么办……”

在这时,是用法律去打碎富海的金钱梦,戳穿他的遗产诈骗阴谋,换回孩子的幸福,还是昧着良心,保守秘密,去换回自己心爱的丈夫,如果要让自己的丈夫去接受法律的惩罚,他就得去坐牢,幽月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疯狂地摇着头,否定了这么做,她也是一位吕氏啊!但这样也就得失去孩子,那是姐姐唯一的骨肉呀!

幽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就在这泥潭里无力的挣扎。他既不能与深爱的丈夫失去彼此,又不能容忍姐姐的遗孤受漂泊之苦。

最终幽月下了一个自私的决定,放弃孩子保住丈夫。她将男婴放在道路边,希望善良的人家发现并领养回去。幽月将身上仅有的钱放进了婴儿襁褓,做为日后的扶养费用,并将一块随身所戴的长寿锁放了进去,希望能保佑孩子一生健康平安,她深情地许了愿,才小心地放了进去。另外一点,这里面还寄托了日后能有机会相认的希望。

幽月跪在雪地里,深深为自己罪恶忏悔:“姐姐,请不要怪我做出这样自私的决定,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不能失去富海,我深爱着他,我没能完成你的遗愿,我对不起你和姐夫,更对不起这可怜的孩子,对不起梦儿……”

幽月低下罪恶的头颅,她吐字不清,几乎说不出来话。那清澈的泪水拍在银锁上,不知摔碎了多少瓣,她的心也碎了。

幽月俯下身,深情地吻向孩子的额头,似乎正因这片唇,孩子停止哭泣,幽月缓缓地站起来,泪流满面,那单薄的身子,更显得苍白无力。她恋恋不舍地望向孩子,直至大雪将那苍白的身影,淹没,再淹没……

幽月并没有走开,而是躲在柳树下静静等候那身影的出现。

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非得这样做不可。幽月忽然想起,自己将梦儿独自留在了马路边。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梦儿应该过好生活,他应该留下来……最终,她还是否决了,否决了自己的丈夫和之前所有的决定。

“梦儿,梦儿……”幽朋呼唤着,挣扎着艰难地爬起,踉跄地前进,来到路边,除了花白还是苍白,什么都没有,就连先前吕焕和吕氏的脚印都被飞雪厚厚地掩藏不露一丝痕迹。

此时,梦儿正躺在温暖的医院产房摇篮内,温馨地睡熟。

那漫天苍白的颜色如雷击般将她打倒在地,又挣扎起来。幽月眼中充满绝望,目光也呆滞起来。忽然,她狂叫一声,在放婴儿的地方疯狂地扒着积雪,似乎这样就能寻回孩子,空中苍白的颜色也愈加浓重,仿佛是天塌了下来。

幽月不知道在嘴中呼唤了多少遍:“梦儿,你在哪里,梦儿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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