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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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正用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神看着她的爸爸。

雅琪,宋业航声音干涩,遥遥的、无望的看着辛甘,蠕动嘴唇,说:雅琪,走了。

雅琪低低答应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辛甘伸了伸手,终究没碰到她,眼看着她走向爸爸,两人一同背对着她离去。

一时之间,辛甘只觉得恍惚。

有只手揽上她肩头,微一用力,将她揽入怀里。

翩然她闭上眼睛靠着他。

郑翩然拥着她坐下,将她抱在膝上,顺着安抚着。但她并没有在哭,只神色恍惚。

久违的阳光在厚重云层之后,透出淡淡的光来,有多扇落地窗的客厅是明亮的,那明亮让辛甘想念花房与那几日的雨,那几日的逃避。

她抿了抿唇。

我小的时候,家里佣人欺负我,每天爸爸一回来我就告状,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爷爷去世,他刚刚接手生意,一定忙得不得了,回来还要听我没完没了的哭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真是可怜辛甘在他怀里静了半晌,忽然开口说起以前的事情,郑翩然嗯了一声,听着。

他真的很护着我,可是他不可能每分钟都在家里盯着那些人,每次我告了状,他都会和雅琪妈妈大吵一架,后来把我带到她房里,关了两天一夜,他在外面跪着求,陪着我挨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向他告过状。

那时候我们住在老宅,我的房间在一楼最西面,整年晒不到阳光,被子都是潮的。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自己抱被子出去晒,那年我九岁,被子整条罩在身上还拖在地下,刚走到院子里就摔了一跤,正好他不放心,会议中途回来看我

郑翩然的怀抱更紧了些,然后呢

辛甘笑了起来,遥远的回忆让她既觉得苦,又带着温柔想念,后来他亲手给我晒被子,一个星期一次,有一次我翻到他的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公事行程记载,五分钟的空档都被标注起来,有几行字是用红色记号笔写的:给心肝晒被子。她轻声重复:给、心、肝、晒、被、子。

这个男人,平庸、不出色、没有手段,一生对许多事情都无可奈何,治家尚且不能雷厉风行,更别提在商场上被人随意揉捏。辛甘接下宋氏这摊子之前,祖传的家业在他手里已经水了一倍不止,整个公司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但辛甘怎样吃力打拼都好,甚至每每因为他与宋氏受挟于郑安桐,只要一想到那行笨拙的、红色的、加了下划线的给心肝晒被子,就算明知那是来源于他对辛云华盲目的爱,她也依然深觉难以为报。

辛甘郑翩然轻吻她头发,嗓音沉了许多,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忽然要告诉我

因为这些过去,是我当初选择和你在一起的绝大部分原因。这些年因为宋氏,我欠你一次又一次,然后就必须对你妥协一次又一次。翩然,我知道这次陈遇白出面,但出钱的人一定是你,宋氏的股份最终还是我的。但是这一次我一点不想承你这份情,我不想用它换

他从怀里把人拉出来,扳过她下巴,认真的看着她,问:换什么

她眼里的泪光,很薄很薄的一层,却是他见过她最伤心的表情,这么多年他带她在身边,见过她的愤怒、优柔、感动、绝望、无能为力、不能自已没有一刻如此刻,她这样的伤心。

我怀孕了。她低低的说。

郑翩然眯了眯眼,顿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一向计算准,什么时候该用措施,再激烈的情况下也不会忘记,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呢

他此刻的眼神与表情,是她早已料到的,但这时面对着,还是心揪且慌,不由自主便红了眼圈。

对不起。她嗫嚅的说。

说完又觉得困惑,低头,心想,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呢

郑翩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目光深深,情绪难明。

偌大的客厅此刻像静默的殿,气氛凝重的让她几乎抬不起眼。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神,低声说:我会处理好的。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冰冷的光,只听他冷声缓缓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辛甘听得出来他的怒意心头,愈加黯然,那几个字就在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她能很清楚的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另一个生命,她很早就发觉了,私下买回东西验了又验,那结果让她欣喜又伤心。

孤单了那么久,终于有另一缕魂魄与她共同呼吸,更重要的是,那是郑翩然的孩子。

她做梦都没有敢想过的事情,竟然发生了。以后想起他来,就能想起,曾有他的骨血,在她腹中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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