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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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童参加表演时穿的服饰和平常在学舍时很不一样,平常大家都比较朴素,穿统一样式和颜色的衣服。这次的冬至日表演就不同了,根据表演的节目不同,大家都有相应的舞服、发饰、妆面。

杏黄色只在衣襟处绣着腊梅的窄袖上襦,宝蓝色的高腰千褶百迭裙,窄窄小小的绣花舞鞋,颜色搭配的很亮眼。

善才给还没有学过化妆的小学童化了妆,只是薄薄地涂了一层脂粉,抹了口红、贴了花钿而已(此时流行‘薄妆’的素雅清淡)。其实这种妆在红妃看来依旧很不‘自然’。但大概是看习惯了,她现在也能理解这种妆容的美了。

官伎想要‘素面朝天’是不行的,即使她有一张美若天仙的脸也不行。‘化妆’在此时本来就是女子有情趣、懂妆饰的一种象征,没有化妆的官伎,就像没有华贵服饰的老妓一样,首先就会被人看轻。

再者,一些宴饮常在晚间,女乐要在这些宴会上表演节目。而此时的照明都靠蜡烛和油灯,这本身很利于布置幽暗、美妙的氛围,但照明能力本身就不敢恭维了。在这样的照明下,不化妆就太寡淡了。

另外,小学童们的头发也和平常不一样,平常大家都梳‘双髻’。所谓‘双髻’是一类发型的总称,丫髻就是其中的代表。凡是分梳在头上两边,无论发髻的位置是在上在下、在前在后,都可以说是双髻,这一般被认为是女童的发式。

今次红妃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按照陈善才的提点,提前让周娘姨梳了一个单髻。

这大约是古代版‘丸子头’,和单螺髻有些像,但要更圆润一些。

发髻贴近头皮底部一圈是厚密纱堆的像生花,然后安上了一个鎏金錾刻纹小冠,最后在两鬓各簪一支金灿灿三首桥梁簪。至于其余的首饰,就是耳边打秋千的荔枝球耳坠,和颈间由珍珠和珊瑚珠穿成的软璎珞。

从这就可以看出培养官伎有多花钱了,这些东西可不是现代舞美做的仿制品!说要用金银宝石,就真的是金银宝石!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也不见得真要买,已经成为官伎,开始赚钱了先不提,像红妃她们这样的学童,本身大多是无力负担这些的,所以会有官伎馆为她们备齐。一般官伎馆会和有合作的宝货商人租用,而这种开销会和学童们的食宿费、培训费等一起记账。

等到学童们成为官伎后是需要还账的...而如果一名培养多年的学童没能成为官伎,到时候就会被转卖给私妓人家。虽然没能成为官伎,但相较于私妓人家的女子,学童依旧是各方面非常出色的,所以身价不会低,勉强能够官伎馆回收成本。

不过也就是勉强而已,所以官伎馆都会尽力避免这种事。

红妃的倒不是租的,有的东西她自己就有,还有一些是姐姐师小怜借给她的。像她这样的‘官伎馆’内部子弟大都如此,所以她们长大成为官伎后往往没有多少欠账,比‘外头来的’轻松一些。

玉兰棚的门锁上了,观众也逐渐找到各自位子安稳下来。这时说浑话艺人上台,‘说浑话’就是此时的单口相声,是学舍从外面雇的艺人,专门为学童演出做‘主持人’的。

来了一小段即兴表演之后,整场演出才正式开始——观众们毕竟是为了新竹学舍学童才来的,这也是他们期待的。

密集的鼓点声、清脆的琵琶弹拨声里,红妃和自己的伙伴踏上戏台,周围是旋窝一样的观众席,都已经坐满了。

这个时候的‘勾栏’,和后世体育场有点儿像,都是一个‘碗形’。碗底就是戏台和戏房,而靠近碗底一圈是‘站票区’。至于‘碗壁’,那是由木头搭起来的阶梯,观众可以坐在这里。

当然,如果是很小的勾栏,可能就没有阶梯座位了。

“一张机...两张机...三张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歌声里,小学童们的舞蹈动作准确而富有韵律,几乎没有一点点多余动作。

这样的‘利索’,一下就让这表演与勾栏外普通路歧人的‘转踏’有了完全不同的观感。路歧人当然也有非常优秀的,但那是极少数!大多数路歧人都很业余,和‘学院派’之间的差距即使是最迟钝的观众都能感受到。

‘转踏’这种舞蹈,普通人能跟着节奏跳,技艺最精湛的艺人也能跳。表面上没有门槛,实则门槛很高!有的时候看似只是一张纸的距离,但就是这薄薄的一张纸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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