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揽涕黄金台,呼天哭昭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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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这次又要去哪?”/p

坐在马背上腾云驾雾、迎风而行,陈祎初时还有几分惊恐,但白马无论奔行的多快,他都坐的稳如泰山,连迎面而来的狂风都被屏障阻挡,落到他身上的只剩一缕轻风。于是,他渐渐安定下来,几息之后,甚至有心思打探起沿途风景,好奇渐生。/p

但突然之间,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从旁传来——/p

“你小子倒是心大!被那么多人盯上了,还有心思游山玩水!”/p

“谁!?”/p

陈祎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入目一个凶猿,呲牙咧嘴,近在咫尺!这下子,他吓得着实不轻,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还是那说话的猴子伸出尖爪,将其一把抓住,才避免他跌落马背。/p

“你你你……”被心猿拽着手腕,陈祎满脸的惊疑,嘴里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你……你是……你怎么在这?”/p

“俺为何不能在此?”猴子将其拉正,蹲在马臀上,啃着颗不知从何处弄来的果子,那果子金灿灿的,放着光。/p

“我知道你是猴仙!”陈祎定住心神,“但是……你先前与人大战,不见了踪影,为何会出现于此?”说着说着,他意识到眼前这位有多凶悍,语气逐渐恭敬。/p

“俺为何在此?还不是你小子不省心!有人怕一个疏忽,你被人诓骗了去,便逼俺过来,呲!”心猿呲牙咧嘴,语气十分不耐,“别问了!别问了!烦!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西行之路,俺护着伱!”/p

陈祎一愣,想到这猴子的神通,精神一振,但紧接着又怀疑此猴用心,不免有几分担忧,他西行时间虽然不长,但短时间内经历了生死别离、神魔交战、妖怪惑心、观音显形,连屁股下的这只白马都在腾云驾雾,当然要长点心眼,可惜……/p

“瞅俺干啥?”心猿瞪了对方一眼,立时就有一股凶悍气息笼罩陈祎!/p

陈祎方寸大乱,正待解释,忽然察觉到迎面而来的轻风慢慢停歇,最终彻底消失,却是白马已经停了下来。/p

呼……/p

热息来袭,风沙扑面!/p

“呸!呸!”吐掉随风灌入口的沙土,陈祎朝着前方探头看过去,“此是何处?”/p

狂风呼啸,砂砾连天!/p

入目的是滚滚黄沙。在风沙深处,隐约能见得一片残垣断壁,废墟半埋在沙土之内,散发出古老、沧桑的气息。/p

对一个自幼生活于长安、洛阳的少年来说,这等壮丽景象固然震撼心灵,却也格外陌生,已然不能确定自己身在何处。于是,陈祎不自觉的就朝心猿看了过去。/p

“又瞅俺!”心猿从马臀上一跃而起,目光扫过周围,微微冷笑。/p

陈祎立刻意识到,这猴子已然看出了什么,但对方又凶又古怪,他倒不敢再问了,只能游目四望。很快,他被一块石碑吸引了注意力,在上面能看到许多字。/p

他走过去,抹去了石碑上蒙着的一层沙土。因为年代久远,石碑多有风化、破损,更有漆黑印记遮挡,许多字已经看不真切、模糊不可辨,但联系上下文,陈祎还是能够明白其上所书之事——/p

“……兹我大汉,扫四方以澄宇内,立律令乃法四海!圣人居中原而御天下,夷狄处边陲以奉中国,华夏蛮貊,罔不率俾!今有外邦扰边,再而不改,季存奉命征讨,灭五国而杀七王,诛九部又屠万军,乃立此碑于此,以慑异族!后来者见之,当知我华夏不可犯,犯则尽诛!——永光二年。”/p

“这是汉朝时的界碑!”/p

前面的字磨损大半,但最后几行却还清晰,陈祎粗看下来,只看得心潮起伏。/p

“这大意是说,汉元帝时西域的五個小国截了大汉的商队,伤了大汉的子民,于是汉朝传令五国,责令其交出凶手,并全国缟素为汉民哭丧,又令国君上称罪表,以赎己过。但那西域五国不仅不以为意,接下来复又截杀抢夺,甚至有寇边之举!国朝大怒,令一位名为“季存”的将领领军征讨!/p

季存将军率军厮杀,以五千兵马摧枯拉朽,将五国联军尽数诛灭,又擒拿了五国宗室,绝了五国社稷宗庙!/p

收回目光,陈祎看着滚滚黄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沙场征伐!/p

“前人之事,后世之师。西域自古便是华夏之疆,用郡县辅羁縻以制,受汉家衣冠、奉华夏之礼,开垦织造、教化繁衍,移布衣而生根,化百夷为诸夏。但自两汉之后,魏晋南北朝以来,中原战乱,神州蒙尘,汉家两三百年不曾踏足此地!我不敢自比季存将军,却也有心重游疆土,阐汉家之义,彰大唐之威!”/p

心潮澎湃之下,他哪还顾得上纠结身边的烦心事,忍不住便迈步朝界碑之后走去,想要重见西域诸国!/p

嗡!/p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p

天地之间,八十一道窍穴不管是否凝聚,尽皆震颤起来!/p

历史长河,河水呼啸,水花飞溅,浮现过往剪影,仿佛有许多人要从中走出。/p

但就在这时。/p

哗啦啦!/p

虚空中,有阵阵锁链碰撞之声响起!/p

那过往剪影随之暗淡。/p

“停步!”/p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怒喝自前方传来,直震得陈祎魂魄两分,若不是心猿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怕是真个要灵魂出窍,倒飞几十里!/p

即便如此,他也是一连后退几步,待得回过神来,陈祎尚且惊魂未定,就急急朝前看去——/p

一头庞大至极的白象立于风沙之中,冷冷的注视着他!/p

那白象如小山一般,一步一震,锋利的象牙闪烁着寒光,盯着陈祎一行人,冷冷道:“汉家儿,你身上带有汉家的王朝气运,往前一步,便是侵染西域佛国!还不速速退去!”/p

陈祎听得云山雾绕,但隐约明白了几分,这妖怪的话中之意是说,自己身负皇命,代表着中原汉家王朝,一旦走过界碑,踏足西域,就是侵染地界!/p

只是……/p

憋屈之意在他胸口迸发,驱使着陈祎昂首问道:“西域自来是中原藩属,吾为中土使者,奉命西行,怎的就不能踏足?”/p

心猿微微侧目,嘿嘿一笑。/p

“嗯?”尖牙白象眯起眼睛,“敢问为何不能踏足?也罢,某家便明言了吧!汉末时,汉家气运已衰,这西域之地便入了我佛门的口袋,西域三十六国,个个奉佛为主!时代变了,还以为此处是遥望长安、尊奉天朝的都护府?滚吧!什么时候,中土的汉家王朝也能摒弃歧路,皈依佛门!又或者,你将佛门玄妙参悟个两三成,佛经浸心、佛法明智,得享大欢喜之境,方能踏足此地!”/p

“三十六国个个奉佛?”陈祎心中一紧,想起李世民对自己的期望,“前后不过二百年,就有这般变化?”/p

“二百年不短了,中原自汉末以来,可曾再有二百年王朝?”尖牙白象冷笑一声,“莫以为一时的一统就是永恒,唐国新建,不过两代皇帝,已有了杀兄逼父之事,国祚怕是也不过几十年,居然还惦记上西域了?可笑!你若真有慧根,要么就此归去,要么……”它咧嘴一笑,“就钻研佛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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