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大漠新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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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姐弟之间的心有灵犀。

他即使不知道真相,也能感觉的到姐姐的绪。

他不要再看姐姐难过,他选择不说,不问。

“你还记得周婶下葬的地方吗?”韶灵用过饭后,看着坐在小凳上帮她洗碗的韶光,轻柔地询问一句。

风兰息沉默着离开,前去铺子招呼生意,当然这并非是他在意的,他要给他们久别重逢的姐弟单独相处的空间。

“记得。”韶光的眼底染上一层灰色,沉静地点了点头,周婶是他有记忆来最亲的亲人,她辛苦劳作,陪伴他左右,为他缝制温暖的棉袄布鞋,为他做出香喷喷的饭菜浓汤,她生的并不美丽,年纪也不小了,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是最为温柔的。她病逝的那一年,是他最痛苦无孤单的时候——

韶灵突然眼底泛出泪光,在凝视着韶灵的落寞那一刻,她的记忆深处,却模模糊糊冒出那个男人的轮廓。

他也是只有一个老仆人陪伴,从一个婴孩,成长为男人。

他经过了那么多年,才褪尽了心中的孤寂,看上去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

“姐姐……”韶光彻底怔住了,顾不得擦干自己湿漉漉的双手,伸手触碰韶灵的眼角,分明那一寸肌肤是干的,但方才那一瞬,他却险些误以为,她在流泪。

“你带我去看看她,我要代替爹娘,感谢她照顾你这么多年。”韶灵抿唇一笑,镇定自如地说,等韶光细细去看,她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

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韶光跟韶灵并排走着,去往牧隆城最东边的一处戈壁,韶光止步不前,环顾四周,双目却尽是茫然。

韶灵看出韶光神态的不对劲,扶住他的肩膀,轻轻地问。“怎么了?”

韶光刹那间,红了眼眶,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嗓音哽咽:“我找不到了……她下葬的时候,他们把她丢在这儿,埋了沙,我用一个木桩做了记号……”但如今,一派黄沙碎石,风吹过来,迷了眼睛,他记忆中的木桩,根本没有任何踪影。

“没关系,我们就在这儿祭奠吧。你没听大漠人说吗?风沙能够带走一个人的灵魂,所以,不管如今周婶在何处,都能看到我们来感谢她,寻找她,我们能够团聚,必定是她生前最见的事。”韶灵揉了揉他的肩头,神色一柔,眼神虽然沉寂,却依旧还有淡淡的光彩,让她整个人看来安宁又冷静。

韶光心中的阴霾和慌乱悲伤,被韶灵的这一番话,轻松地驱散。他素来知道自己的姐姐不是一般女子,她很潇洒,却又很自由,她的心思敏锐,总能捕捉他人的想法和念头。

他蹲下身子,等待韶灵打开红色食盒,将几道小菜放在黄沙之上,这些都是他记忆中,周婶最常做的菜,他当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并不知周婶最爱吃的食物,但如今能够回忆到的,只有这几样。一杯白瓷茶碗,倒上芬芳黄酒,三根佛香,轻轻插入黄土。

“周婶,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跟韶光一样,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娘亲说过,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这几道菜,是我亲手做的,一定比不上你的厨艺。”她笑了笑,侧脸看了韶光几眼,神色柔和。“当年的事,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我想若是你在地下遇着我爹爹,他应该早已跟你道过谢了,若没有你,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见到韶光,你没让我品尝到这种遗憾,谢谢你。虽然只剩下我和韶光了,但我们会好好活下去,你不必再放心不下。”

韶光听着,眼眶湿润,晶莹的泪滴一滴滴落入黄沙,他当然感谢,若没有周婶,他无法存活在这个世道,更无法被唯一的亲人寻找到,结束那些苦难和羞辱。

他轻轻掬起一把黄沙,风吹过来,风沙消散,两人一道神肃穆地跪坐在黄沙中,直到黄昏,太阳落山。

两人在夜色之中赶回铺子,大漠中午炎热,晚上寒凉,韶光还未走到铺子,就只喊冷。

铺子的门口,依旧站着一个人。

白袍飘飘,发色如夜,他依靠在门上,一动不动,宛若木雕泥塑。

他像是在发呆。

又像是在赏月。

其实他在等待。

在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风兰息很快将视线移向他们的方向,眼底和唇边,饱含着笑容。

那种深脉脉的眼神,一刻间刺痛了韶灵。

“你怎么在门外等这么久?我说过不会太早回来的。”韶灵忧心忡忡地问。

“要是你们在戈壁里遇到狼群怎么办?我正打算你们再不回来,就去找你们。”风兰息扯唇一笑,俊俏秀雅的面庞上,有着温文笑容。

“风大哥,这个时候没有狼……”韶光认真地说,他在牧隆城长大,虽不是本地人,但很多东西都懂。

韶灵望向风兰息,他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一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怎么没有?饿极了就出来。我们没有遇到,是运气好。”她拍拍韶光的后背,笑容却依旧在眼底流泻出来。

风兰息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曾经看过很多书籍,但直到亲自来到大漠,才知道自己的见闻太过狭隘。这个世界,比他在书中读到的,更加宽广。

“韶光,你的床就铺在我的屋子,你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才到,早点去睡。”风兰息把韶光带到自己的屋内,韶光从来很听话,洗漱过后,就躺床上睡着了。

他轻轻掩上门,吹熄桌上的烛火,走了出去。

“你看起来太累了——”风兰息止步于韶灵的身后,她正依靠在庭院中央的老树上,若有所思,俏脸上却无法掩藏住淡淡的落寞和疲惫。

“我正打算跟掌柜说,要偷半个月的懒,小伙计再也捏不动陶土了,不知道掌柜会不会担心跟小伙计一道喝西北风?”韶灵眼眸一转,脸上又有了鲜活的笑,语气调侃戏谑。

“掌柜怎么会让小伙计喝西北风?就算要歇一个月,米缸也不会空。”风兰息负手而立,他笑着,五官都有笑意。

“这么大口气?”韶灵跟他相视一眼,四目相接,笑靥明艳。

风兰息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再给人治病了?”自打他们这回到大漠,她从未摆出医者身份,给任何人看诊,只是整日都守在这个小铺子里。

“我这阵子对捏陶比较有兴致。”她说的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他……也是她这阵子的兴致之一吧。风兰息心痛地想,她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但上位者逼得这么紧,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侥幸逃脱的机会。

他是侯爷,却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

“至少你治好了我的失眠。”风兰息不戳破她的心思,嗓音平和柔软,像是春风,吹过她的耳畔。

她会意一笑,眼底的深处,像是飞舞着无数的萤火。

有她在,他在大漠的每一个晚上,都睡得很香甜。他不用顾虑自己与生俱来的病症,不用顾虑是否能给她带来幸福,不用顾虑他们早已交错的人生……他只知道,他很快,在跟她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快的。

“我能治好的,不只是失眠这种小病。不过,我收诊金一向很贵。”

“真是敛财的好本事。”风兰息顺水推舟,笑容不变,心里却完全不信韶灵的说辞,她在阜城的时候,常常不收诊金给穷人看病,还去庙口给那些生病的小乞丐送药,她的心,很善良。

“我已经能给韶光一个家了。我这些年赚得的银两,足够买下一栋跟过去一模一样的府邸,虽然无法在牌匾上安上‘宫府’两个字,但我会让韶光看到他生在什么样的家。”韶灵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你何时打算告诉他?”风兰息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隐忍,一丝担忧。

“再过几年吧,如今太危险了。”韶灵摇了摇头,恢复了沉默。

风兰息无声点头,他同意她的决定。

远在千里之外的侯府。

纪茵茵只着素白里衣,面无表地站在镜子前,铜镜中,照出一个面色憔悴,双眼凹陷,脸色死白的模样。

她曾经是很美的女人,但区区三月的时间,把她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京城传来不好的传闻,风兰息又遇到了韶灵,甚至为了她,无视老夫人的书信,迟迟不归,沉迷在温柔乡里,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未婚妻。

她等了太久太久,哪怕等到了让她欣喜的圣旨,以为他迫于皇威,很快返回阜城,但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个月又过去了,还是不曾等到风兰息。

她还未出嫁,已经成了一个弃妇,等待时光流逝,红颜老去。

她用白绫演一出轻生的戏码,逼出了老夫人几滴眼泪,却逼不回自己的丈夫。

她已经看到——在等待她自己的,是一段空寂的黑暗人生。

哪怕,她衣食无忧,锦衣玉食。

她只是一个被冠以“侯爷夫人”寄人篱下的无关之人。

她冷冷地笑,镜中的女子也狰狞地笑,漫长的空虚寂寞,让她更觉得四肢冰冷。

她要为了安逸的生活,活在另一个女人的名下,却终究无法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良人。

这算是她彻底舍弃自己得到的赏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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