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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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吟惜忽然大笑起来,李钰要的也是这个,可你们知道么,李钰守在我身边这么久,却不知道他要的东西我早就送给了他他有眼无珠,宝贝在手里还不知道;他有眼无珠,为了我这样的女人断了一条手臂

无牙你呢你这番委曲求全想要的东西,如今出现在面前,有什么想法是夺过去,将我抛弃,还笑话我的自作多情或者如你所说带着我远走高飞她死死地盯着他。

白吟惜的眼神着实骇人,无牙才只愣了那么一下,她已经把他推开,后退两步,愤怒地举起手,将那支笔狠狠砸到地上

伴随着清脆的玉器破碎的声音,玉笔碎片四散开来,露初了藏在笔中那一卷裹得很紧的黄色丝绸来。

梁北戎飞身上前欲夺之,哪想无牙已先一步出手挡在他面前,站在一旁的梁北戎的随身侍卫立即拔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攻向无牙

无牙抽鞭,一对二虽然占不了便宜,但一时半刻倒也防守得当不给人机会。那侍卫眸子一沉,短刀换了个方向,忽然攻向失魂落魄蹲在情之身前的白吟惜

吟惜没躲没闪,那一刻,竟是认命地闭了眼。

然而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倒是一道滚热的体哗一下洒到她的身上,睁眼方见无牙用身体挡住了那本来不及格挡的刀

梁北戎大约也没想到手下会出这招,只是微微沉吟一下,弯腰欲捡那笔中黄色的绸缎。

正在此时,一把飞刀至身前,梁北戎险险躲过,却见一名风流倜傥的男子眯着眼,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上。

梁北戎心下暗自一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他竟完全没察觉到

看样子我好像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人慢条斯理地说,狭长温柔的双目随着他展开的笑容微微弯起,他低沉含笑道:今儿个雨那么大,你们都留下来吧。

说罢,他站正身子,懒洋洋地向前走来,声音却越来越冷,永远,留下来吧。

梁北戎捏着扇子的手紧了紧,见他这样懒散地走来,浑身却是一个破绽都没有梁北戎心中暗暗估量,此人功夫甚高,怕是他们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那人在距离他们一丈开外处停下脚步,续而又微微向前迈了一小步,那一步之后,他身体纹丝不动,玄色的长衫却被一股从脚下升腾起来的气流吹开,煞气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梁北戎不由后退一步,冷汗已从背后滑落,雨滴随着风刮入廊内,他却已然感觉不到寒冷

恰在此时,一个妙龄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那人背后传来,如冰击碎玉,令人心中一颤。

行了,无夜,让他们走吧。那声音虽然年轻疏懒,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梁北戎不禁望过去,只见到拐角处被廊柱挡住的地方露出了半身橙色的裙装,色泽明媚,胜过三月里盛放的鲜花。

本还在情之手里蹭着的黑猫忽然起身,低低地叫了一句,就向那道身影窜过去,然后停留在橙色的裙摆处呜咽似的撒娇。

梁北戎微微敛神,道:多谢庄主。只是梁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那块黄色裹脚布你若稀罕,拿去便是。说罢,橙色纱裙漾起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转过身去,顿了顿,又道:无夜,把无牙带进来疗伤。

无夜看了眼地上那三人,问:情之呢

庄主声音陡然低沉下去,静默了一下,说了两个字:烧了。

无夜没有回答,这下不只是白吟惜,连梁北戎都怔住了。烧了好歹是庄内的人,庄主怎这般歹毒,要他死无全尸

无夜用他惯常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是。

呵呵。纱裙微动,她边离开边说,梁公子,回去告诉那个人,这笔帐,向晚记下了。

梁北戎微颔首,捡起黄色的密旨,收入怀中,与手下离开。

无牙那一剑恰是被刺在心肺处,白吟惜除了用手捂住那道不断淌出血来的口子,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那三个爱着她的男人在同一天,都在她的怀里沾了血。是她造的孽么是要用她的血来偿还的血债么

吟惜无牙轻轻念着她的名字,神智开始模糊,不要弃我

她将他抱紧,开始害怕他也会像情之一样,身体慢慢变冷只是好在心脏还跳动着,跳动着

真可惜,好好的一支笔。无夜叹气,先把玉笔的碎片捡起来,走到白吟惜跟前蹲下,笑道:夫人可真了得,我庄内两人都被你拐去了心。

白吟惜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给我吧。无夜从她手里接过无牙,抱起,对身后默默跟随的书童说,琬裕,送客。

白吟惜一惊,拉住无夜的袍子,急道:等一下无牙他

无牙生是一醉山庄的人,死是一醉山庄的鬼。无夜没有问头,只轻声道,情之也一样。

白吟惜终是松开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无夜将无牙带走。

琬裕来到她面前,轻唤道:夫人

白吟惜恍惚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他温婉地笑道。

那明亮的双眸,那青涩的笑容,仿若情之。

白吟惜怔了怔,向情之看去。刚刚来的两个山庄仆人,正要带走情之。她猛地拉住琬裕的手,摇头道:不要不要烧

琬裕轻轻将白吟惜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夫人,这是情之的愿望。

愿望

情之说,他这一生为身份所累,为自己这一体所累,因此希望死后能将他烧成灰,洒进风里,这样,他才可以自由地去他想去的地方。琬裕浅浅一笑,柔声道,还有,可以永远在你身边。

眼泪漫过眼角,本以为再也流不出泪来,如今淌出的却像是血。

原来,这个纯净如清泉的少年,将死亡看成了自己唯一的解脱那无牙呢

夫人,山庄里的,都是醉客。琬裕将白吟惜扶上马车,放下帘子前最后说了一句,一醉山庄,只为那一宿之醉,感情,若不能固如磐石不怕伤害,还是如云散去了吧。

这一年的红梅开的格外娇艳,撒满枝头的点点红色与白雪相映,仿佛是枝头流出来的血。

离兰陵几百里外有一个小镇就叫红梅镇,镇上家家都种着红梅,每到寒冬便可见的梅花绽放枝头。

北国的冬天冷的严酷,此时已近春节,镇上的铺子都挂满了红灯笼,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分外鲜艳。此时寒风夹着雪片飞撒下来,悄然无声,仿佛绵延着从天而降的思念。

可付家的掌柜此时却没时间赏雪,而是领着兰陵来的贵客看宅子。付家本也是镇上的首富,可惜到了付进成这一代败落了,生意不好,花销又大,于是只得将父亲在世时盖的一处新宅卖掉,充作过年的花销。

这红梅镇本是有着几百户人家的小镇,能买得起付家大宅的人不多,付进成卖了几个月也没有消息,突然前几天来了一个买家,看了宅子后二话没说便付了定金,说好今天写契约。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时间已过午时,付掌柜的不由着急起来,这时却听外面小二的招呼声传来:这位爷,掌柜的等您半天了,里面请。

付掌柜忙迎上来,赔笑道:秦公子让我好等啊。

只见进门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披着上好的狐皮披风,进屋后解下披风,便是一身浅紫色的绸缎长袍,显得眉目格外清秀,只是神色间却不见笑颜,一双眸子更是黑的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付掌柜和他打过一次交道,深知此人虽然年轻却是个商场老手,那日谈价钱时他便领教过了。

契约准备好了没有那秦公子也不落座,只冷冷地道。

早就准备好了。付掌柜听了忙命伙计将文件拿来,那上面他自己已经签字画了押。

那秦公子大略看了下内容,便提起笔在末端写了两个字:秦洛。

走出付家的铺子,雪恰好停了,秦洛上了马车这才命人驶向镇上最大的双龙客栈。

客栈的伙计早打扫好了最干净的上房在门口候着呢,一路伺候着,秦洛也不说话,只到上房查看了下,这才命人准备酒菜和沐浴的用具。

午时过了,才见一辆藏青色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早有小丫头从车上下来铺好了红毯,这才见车帘一挑,一个身穿白色雕裘的年轻美妇走下车来,却正是白吟惜。

细微的雪花落在她乌发上拢着的白狐毛上,更显得她的面庞白皙美丽。她抬眼看了看这客栈,这才拉紧了披风跟随伙计走了进去。

上房中早已准备就绪,白吟惜解了身上的披风交给小丫头,秦洛挑帘子跟了进来,将手上契约递给她道:一切都办妥了,家具也置办齐了,只是一些帐幔家什还需要些日子筹划,这镇子上的铺子比不得兰陵,夫人还要委屈些日子。

听了这话,吟惜微微一笑,竟有几分凄凉,只道:到了这个份上还与我客气什么一切你做主便是。

秦洛默然不语。

这时小茉走了进来说道:夫人,该用药了。说着,将准备好的汤药递了上来。

好好的喝它做什么吟惜微微皱眉。

夫人,小茉劝道:打从家里来时,大夫就说您胎气不稳,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再不喝些药调养着,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吟惜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接过那药一饮而尽,小茉又递上蜜饯让她噙了,这才走了出去。

吟惜倚在塌上,望着眼前炉中跳跃的火焰,缓缓说道:秦洛,这里安顿好了你便回去吧,白家的事以后还要烦你料理着,以后若是你再娶妻生子,只寻出一个懂事的接管了那生意,我也不会再回去的了。

夫人秦洛看着她,眼眸深处有什么在涌动,半晌却只道:秦洛是夫人的人,夫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又在乱说,吟惜嗔怪道,我已是大大的不孝于白家的列祖列宗,竟连白家的大宅都烧了,如今留下那许多生意没人照料,难道你还要逼我重新回去料理不成

听了这话,秦洛只垂眸不语。

吟惜见他这般,只得微微叹息着闭上了眼睛。经过了那一场情殇,她的心已经冰冷寂寞如死水。情之死后,她硬是病了一个多月,若不是大夫查出她有了身孕,只怕现在她仍是个活死人。

那夜在一醉山庄,情之饮毒身亡,无牙为救自己重伤而去,种种情形尤在眼前,只要一闭上眼睛,这两个男人的样子便在自己的心中闪现。

罢了,她这一生不再妄谈情爱了。

事情结束后,她听说李钰被父亲带回京中圈禁了,那断臂之情,她今生恐怕是无以为报了。

想到这儿,吟惜有些疲惫,便靠在枕上小憩。

秦洛看着她沉睡的面容,目光中有微微的柔情流动,半晌才拿起那银狐披风替她盖好,手指拂过她脸颊的时候,不由顿了顿,轻轻替她拂开细细的碎发。

就这样看着她,心就会微微泛酸,隐隐作痛,柔软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就算她心里爱着别人,就算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这个女人仍是他心底最美丽的风景。

如墨般的眸子有微微的刺痛闪过,秦洛好看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才收回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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