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册 三十一、安慧大长公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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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十岁的何当离抖得混身哆嗦游走在无人的街头上,冻得发紫的胳膊不断相互磨/搓起热着,嘴里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刺骨寒意。脸上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纵横交加的伤口。有是被鞭子抽的,鞋子踩的,还有被棍子打的,全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肉,甚至还有不少外翻泛着腐烂,所幸如今是冬日,无甚蚊虫感染寄生。

现如今的她整个人就像一只逮谁就咬谁的疯狗,就连这条巷子口年纪比她大的人都不敢惹这条疯狗。

谁知道疯狗会不会有疯病。

“冷....冷....好冷....。”龟缩在小小阴暗角落一角的何当离冷得直哆嗦,嘴唇和手都是青紫一片。天可怜见的大冬日都没有一件可御寒的衣物,脚上穿的还不知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不和时宜的草鞋。

油腻腻脏污爬满虱子满头的枯黄头发就随意的任由它凝结成团,置之不理。身上穿的满是血渍干了硬成块的衣服,那血不知经过了多久早已变得发黑发臭。任由留长不剪的指尖是她身上最有力的武器,可惜如今里面满是黑色脏泥,黑亮亮的泛着恶与污。

就连城东最爱吃腐肉的野狗和野猫都不愿靠近她,因为她那时饿狠发了魔怔。曾狠狠的咬死过一条年迈到老死的野狗,换来了她好几日的口粮,和一张舒服温暖的狗皮做暖。

若是这个冬日她在寻不到吃和住的地方,还有保暖的衣物。恐是在能以撑得过这寒冬腊月,成为万千冻死在街头巷尾的死尸无二。

茫茫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而落,不过许久就染白了她满头,洇湿了瘦弱的肩头。亦连睫毛上都结上了小小冰霜,整个人就像一只如雪雕漆而成的冰雪娃娃。

若是以前的她还有一件可遮风挡雨的破落屋子,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彻彻底底一无所有。始终都不敢靠近那处半分,唯恐担心被抓了回去。

可是她心里是高兴的,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哈哈哈,因为他们都死了,而只有她活了下来。说来又是可笑又是悲凉。

呼啸的寒风钻进她的满是污垢和泥土的脖子里,她整个人好像是没有知觉了一样,感受不到半点儿温度。甚至还大胆的伸出了手去抚摸和接住了从天空中飘零而落的雪花,将其大口大口的塞进了嘴巴里。

雪花虽又寒又冰还没有味道,可这漫天的白却成了她这冬日间唯一能食之物。她不知道往嘴里塞了多少,只觉得自己现在冷的不止是四肢就连身体里也发了寒,嘴唇和手都麻木了,冷得五脏六腑都要冻成一个咯嗒黏在了一起。

真好,她马上就要同这个肮脏的世界和肮脏的自己说再见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的不甘心。

凭什么她就要马上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可那些人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小小的何当离冻得手脚发寒,紧紧的缩成一团。摄取着仅有的一点点儿温度,彻底失去知觉的她好像远远听见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那么的细,那么的小。

飘忽不定的说着什么,可惜她都再也听不到了。

“爹爹,你说这人会不会死了啊。”随着父亲第一次来金陵的小小少年牵着父亲的手,拿棍子戳了戳睡在医馆床上的小女童。

“这么冷的天居然就睡在外面,都不怕发寒吃苦药的。”小少年被外头的寒风吹得吸了吸小鼻子,一张脸红通通的就像一颗小蟠桃,瞧着就可人,令人心生喜欢。

“不会,言言你放心就好,大夫说了开几贴药去去寒就行。下次可莫要甩开管家一个人跑这么远了,万一要是路上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年轻英俊的男人爱怜的摸了摸儿子虎头虎脑的脑袋。

又蹙眉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乞丐,罢了,既是如此。就当是给自己的儿子积一个善缘,若是大胆没死,说明此人命不该绝。

“爹爹先去交钱,等下若是那小姑娘醒了你就去喊其他人过来。”

“好,我知道了爹爹。”等着男人转身出去后,苏言便挣脱了鞋子上床,拿着胖嘟嘟,带着肉旋的小胖手开心的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何当离已经由紫青转白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当离醒过来的适合久闻的没有闻到腐烂发臭与刺骨寒风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她以前只远远闻过。淡淡甜蜜香甜的糕点味道,许久未进食的肚子不合事实的叫了起来。

还未等她完全睁开眼的时候,耳边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下床的声音,伴随的还有越来越浓的糕点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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