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识破天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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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抬起手,晃着一根指头,略带了一点指点迷津的高姿态:“我见到的金经理,穿高领的长衫,于季节不相符。在金经理高兴大笑时,我偷眼看了看脖子,发现这个人没有喉结。我认为古怪,便更加在这方面留意。然后,我就有意无意去看金经理的上身。她长衫的褶皱形状我很熟悉,每当我需要乔装裹胸时,两边腋下常常会连出一道长的横条来,这是裹胸布的上缘。男人不用裹,自然就不会认为这道褶皱是稀奇的。但我太有现实经验了,我知道前胸再平坦的女子,袒胸穿长衫和裹胸穿长衫依然是会有区别的。”

汇报完这一长串的理由之后,厉凤竹感到嗓子一阵干痒,咽了咽口水。随即,眼睛笑眯眯地抿成两道缝。像这样快乐而得意的表现,还是她踏入报界以来的头一次。

徐新启先是听得入神。然而,他也透过自己的方式多方打听过了。那些常去东兴楼的政要军官们告诉他,金经理对于欢场中事十分了然,而且常常会提出一些有意思的取乐之法。因此,这层讯息又让他心里起了怀疑。但厉凤竹的话又合乎逻辑,尤其她在裹胸经验一方面总算是有绝对权威的,这是极其有力的佐证。

这下,徐新启可实在有些矛盾了,不知该偏向哪一种说法。

厉凤竹满眼的笑意在等待中,渐渐冷却消散。徐新启的无动于衷令她着急,一双手紧张地交握着。忽然眸中一亮,激动地拍了一下掌,那脆声足像燃了一个爆竹,让人猝不及防。她顾不得徐新启瞬间惊骇的标枪,伸挺了右手的食指,有力地晃着,问道:“有人和她一起解过手吗?”

一般来说,风流的男子在欢场总是有些放浪形骸的。酒过三巡之后,谁不举止孟浪,谁不玩笑轻佻。未必需要有人看过金经理精赤的身体,只要从旁打听,他是否永不松开他的衣裳扣,甚至在三伏酷暑也是如此。若真有这样的表现,那么怀疑完全可以成立呀。

徐新启搔了搔头皮,眼神渐渐清晰笃定。脑袋点了足有几百下,想说的话塞了满满一嘴,偏是一言不发,只管开怀地笑起来。

厉凤竹知道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要他开始去打听,拨云见日便是迟早的事,不由也是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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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徐新启打探出消息,陈燕平就带回了力证。他有一位南开建筑系的同学,近段时间因东洋社会强烈的排华情绪,已经上升为暴力行为了。他不得已终止了留学,坐轮船回到津门。

在老同学叙旧的茶会上,这位学建筑的同学偶然间谈起在东洋的见闻时,提到了东洋现时有一位姓川岛的女将军,在报上十分受追捧,大家听了自然也引为奇谈。在关心局势的人听来,会紧张地联想到东洋极端的军国主义,已经由军队蔓延向东洋全社会了。女子从戎在环球来说都是不多见的,可以由此推断出东洋的扩张欲望有多么强烈。即便是少数不闻窗外事的学子,也会从女性进步的角度出发,对于未来的新时代做出更大胆的猜想和憧憬。

陈燕平除了好奇之外,同时犯了职业病,拜托那位同学写信给东洋的友人,看能否搜集一份有关于川岛将军的报纸寄到津门来。报纸是在昨晚送到陈燕平宿舍的,他由报馆里回去一看,莫名觉得很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他想了一夜,就是想不起来在自己所有打过照面的人中,究竟谁的脸蛋瘦瘦的,下巴尖尖的,两边眼角微微向下垂呢?

于是,他把报纸和疑问一齐带到了报馆。当时徐新启正在外边打听金碧辉,厉凤竹起早在办公桌前整理日常庶务。他走向前去,习惯性地把报纸卷成一个筒子握在手心里,然后将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告诉了一遍,方才展开报纸请厉凤竹参详参详。

厉凤竹在展开报纸的同时,习惯性把身体向椅子靠背仰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戎装相,让她无法镇定。从椅子上直接蹦起来,大叫起来:“金碧辉?!这就是金碧辉无疑呀!”

此时,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兴奋、激动、紧张、好奇,什么情绪都有。这些想法之中,最为重要的则是胆怯,因为她实在太替徐新启担忧了,当时若能阻止他,不要立刻外出就好了。

陈燕平立了大功劳一件,把金碧辉在东洋的底细给挖了出来,她的确是个女人,还是个东洋女人,甚至是军队的一员女将,且职位不低,拥有不俗的社会地位。不过,她的中文根基很不错,尤其谈到中国传统建筑美学时那种侃侃而谈,绝非一两日可以累积下来的。这样想来,她的中国身份仿佛也不假呀。

且不论金碧辉究竟是哪国人吧,此人眼下却蛰居于津门,但看来城府颇深,并且很可能大权在握,地位高到足以令唐书白这个不可一世之人局促不敢言。这样一个人物,别说徐新启了,整个大公报馆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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