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慵第2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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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冉冉带着婢女出去挑选衣料,遇到一个笑容暖洋的人卞哲,于是一道游玩。与卞哲相处像老朋友一般,冉冉也是可以全然放松的。

临分手时卞哲悄悄塞了张纸条给她,冉冉小心收好,一笑置之。

回到清蘅苑,冉冉打开纸条,瞬间定住。纸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瑾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冉冉的脑子瞬间全乱了,瑾妃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卞修明明告诉她他的身体仍未完全康复,这段时间不宜行房事。可算计着时间,瑾妃是在她与卞修欢好之后。那就是说,卞修骗她

是了,她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有一晚卞修未来,第二天他说宫里有急事,她当时也未在意。可那之后她发现好几次卞修静静看着她,等她回看他时他却很快避开,想来是心里有异。

卞修曾承诺他永远不会有其他女人,却又在宫里宠幸另一个女人。冉冉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从幸福的云端骤然坠落。

本该在婆家的香儿忽然赶来清蘅苑,对着冉冉欲言又止,冉冉强打起精神,“你怎么了怀孕很难受吗”

香儿毫无预兆地哭了,冉冉也很想哭,忍住了,替香儿擦眼泪,“他欺负你了吗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不是。”香儿重重摇头,“公主,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冉冉轻轻点头,“什么事,说吧。”

香儿胡乱擦着脸上的泪,“公主,刚刚我和我婆婆去集市,在东门那碰到了秋婷。你还记不记得她,就是以前在老皇上那伺候的,后来老皇上驾崩后她就去伺候杜太妃的那个秋婷。”

“她怎么了”

香儿使劲哭,“她还记得我,然后我们俩就在东门那聊了一会,我听她说,她说宫里唯一的妃子瑾妃终于怀孕了,全宫上下都在庆贺。”

冉冉轻轻笑开,“是吗”果真不是卞哲撒谎,卞哲也不会骗她。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他”

“他是皇帝,皇帝有妃子、妃子有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不能这样啊,那公主你怎么办”

冉冉笑,眼睛却模糊了。是啊,她怎么办那个口口声声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的男人让另一个女人怀孕了,却骗她说他身体有恙,而她一字不落地信了。

卞修三日未出现,冉冉同样三日未出房门。

第四人晚上,很有默契似的,冉冉在屋里等待卞修。

时间如蜗牛攀爬,这个夜显得特别漫长。已到了往常卞修该出现的时间,卞修仍未来。冉冉独自坐着,看着油灯一点点燃尽,好像她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点抽光。

卞修骗了她,并且让另一个女人怀孕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她与卞修的情分也到了尽头。

于卞修而言,他想必不能扔下瑾妃母子和她一起远走天涯了,又或者他本就不会放弃,不然也不会让瑾妃有孕。

于她而言,她不能容忍与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能容忍她将来的孩子必须与其他女人的孩子分享一个父亲,更甚,她不能容忍卞修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背叛。

他把她当什么了从前的冷漠,夫妻陌路,之后的纠缠,她真是傻得可以。如今失了心失了身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或许只有骨子里仅存的那一点点傲气。

子夜时分,门外响起脚步声,门轻轻被推开。深呼吸一下,冉冉绽开笑脸,迎了上去,“卞修你来啦,怎么好几天都不过来,我天天等你。”

卞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冉冉拉着卞修在坐下,笑,“卞修,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卞修的声音极低。

冉冉捂了下脸,眼睛眨巴两下,“我,我,我好像有身孕了,你可能要当爹了。”

“什么”这一次,声音与刚才不同,卞修细长的眉眼间满是惊诧。

冉冉凑上脸,“你开不开心我今天吐了好几次呢,很难受。”

手一伸,卞修拥冉冉入怀,紧紧抱着,眼神却空洞地落向前方。真相不明,这个孩子的到来究竟是幸福还是罪孽尚不可知,世事总是不按常理地出现。

“对不起,我”

怀里冉冉的声音忽的变冷了,“你一点都不开心,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是不是”

闻言,卞修放开冉冉,低头,对上那带笑的脸,跟着,冉冉右手狠狠向卞修脸上甩了过去,一个清脆的声响贯穿房间,“因为你宫里的女人有了。”

卞修生生受了这一掌,侧回脸,“你知道了”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我快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我要放弃的时候你抓住我,结果呢,你金屋藏娇把我扔在这,却和另一个女人亲热,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有那么贱吗”

呼吸变得沉重了,卞修的目光渐趋迷离,“对不起,那天宫里晚宴,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喝了几杯就醉了,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这个错误。”

醉酒不知,好拙劣的借口。冉冉笑,声音有些哽住,“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身体就没问题,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行,再不明白我就是傻子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怀身孕,也好,看来我做的是对的。”

眸对眸,卞修眸中闪过压抑的痛楚,冉冉无所谓地笑了笑,“三天前听说瑾妃怀孕后我就去药铺买了红花,连香儿和太医都不知道。现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满意了吗”

卞修定定看着冉冉,像要把这一辈子都看完似的,爱笑的眼睛,挺翘精致的鼻子,柔嫩的脸颊也许两人都明白,这样面对面的机会今后不会再有。

“你满意了吗”

卞修忽然笑了,眼中的挣扎和痛楚浓郁得像要将一切溺毙。

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冉冉一字一句道:“事已至此,我放了你,你也放了我。明天我就离开,你当你的皇帝,我做我的普通百姓,从此飞鸟与鱼再无干系。”

置于铜镜边的几枚薄令牌突然滑落,自桌上坠下,一片片散落在地。卞修转身,一行泪倏地落下,悄无声息。

短短两个字道出心酸,“珍重。”

这一晚注定是个失眠夜,简单收拾了个一个小包袱,冉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容许自己最后一次懦弱,冉冉将这许多年的事回忆了一遍,笑泪参半。其实对于卞修她尚有很多疑团未解,只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已没有多余的气力去了解。

一段感情的结束会是另一段生活的开始,但过渡期很漫长,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而最重要的是跨出彻底离开的第一步。

香儿有了丈夫有了孩子自然不能再跟着冉冉流浪,差点哭得晕过去。晨曦初现,冉冉泪别香儿,一个人踏上路途。没有家,也没有能去羽国的通行文书,出了掖渊城冉冉才发现自己无路可去,只能落叶一样漂泊。

暂且先去谭贡吧,那是通往羽国的必经之地,也是她与卞修在一起的地方。渡船上,水波晃动溢出金光,冉冉对着江面发呆。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却又好像顺理成章,纠缠来纠缠去,她与卞修最终仍是走上了陌路。老天对他们的安排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个时候,冉冉发现自己开始恨卞修了。从前无论卞修对她多冷漠她都不恨他,现在她恨他。

一阵新鲜糕点的香味扑鼻而来,冉冉转过头,见旁边一名慈祥的老妇人正在吃点心。冉冉摸摸自己的肚子,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干粮充饥。老妇人瞟了眼冉冉的干粮,热心地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冉冉,“还是新鲜的,吃点吧。”

冉冉忙站起身,“谢谢婆婆,不用不用。”

“坐下。”婆婆招手,“来,拿块尝尝,反正我也吃不掉。”

盛情难却,冉冉笑着接过,“谢谢。”一口吞下,又糯又香,味道真是好极了。

赶路的这些日子冉冉生活较随意,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荒郊野外都睡过了。这会吃到一块陌生人的点心,心里倒觉得暖了起来。

当得知冉冉要去谭贡时婆婆笑着邀冉冉一起上路,因为她要回恒阳探亲,而恒阳是谭贡的邻城。

贾婆婆年岁大了,她们每日都投栈,食宿皆有序。有人作伴,冉冉倒没那么孤独了,只除了每晚会盯着床顶思考许久。

离京城越来越远,她也以为她与卞修之间终于隔了千水万山,如果没有那场山贼抢劫的话。

当那几名山贼出现时冉冉着实吓了一跳,拉着贾婆婆撒腿就跑,也就在此时冉冉才发现同行数日的贾婆婆竟是懂武功的。这个发现让她疑惑,也有些害怕。

贾婆婆倒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槐花,贾婆婆不是坏人,我们贾家上至老爷,下至小厮,全都会武,你别吓坏了,再说平时我也没机会告诉你对不”

是理由,但冉冉不知能不能信。

这晚错过了客栈,两人只得在间破庙中住一晚。山贼一事后冉冉便多了心眼,浅眠,果然半夜贾婆婆蹑手蹑脚起身了,冉冉过了一会也爬起身,缩在庙门后。

庙外,贾婆婆正在摆弄一只小鸟。满月清辉如许,冉冉看到鸟儿腿上绑上了一只小物件,心里不由得一拧,“贾婆婆,你在做甚么”

没料到冉冉的出现,贾婆婆愣了,冉冉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信鸽,取下字条,字条上书:夫人早上喝的南瓜粥,中午吃的豆腐鱼汤、炒菜心,下午我们遇到山贼,无碍。今日错过宿头,在鸿雁林中一处庙中过夜。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

冉冉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贾婆婆,贾婆婆呐呐道:“夫人你别生气,皇上只是让我保护你,不让你去羽国,那儿对你来说不安全。”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夫人你离开京城后我们就跟着你了。”

“你们还有其他人”

贾婆婆自知说漏了嘴,“”

冉冉怒意一下子升起,“你现在马上写信给他,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让他把他的关心全留给其他女人,我恨他,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贾婆婆低下头,冉冉大叫,“写啊”

拗不过冉冉,贾婆婆写下了那张字条,却仍跟着她。三天后冉冉收到了卞修的回复:我已修书颜家姑姑,让她去谭贡接你,等你安顿下来后我的人会马上离开,从此永不相见。不要去羽国,那儿不安全,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冉冉将纸条撕碎,扔在风里。

十天后到达谭贡,颜淘果然已在等她,同行的还有白忆非,这让冉冉又惊又喜。卞修遵守了自己的承诺,那些人立时便消失了。

颜淘和白忆非准备在谭贡买宅子长期定居,此时冉冉才知道颜淘赶回颜侯府时老侯爷已去,颜绍辞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担起了那个家。

看到颜淘后冉冉大哭了一场,哭完后擦干眼泪笑了,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

冉冉自嘲地摇头,“颜姑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落到了这个下场真是活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信上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只说出了大事,让我赶快来谭贡接你,最好不要回绵邑。我想应该挺严重吧。刚好小辞他爹也去了,我和你白姑丈商量了下,索性搬过来和你一起生活。”

听完冉冉的话后颜淘沉默了,好半晌没出声,重重叹了口气,“命运果然喜欢作弄人,当初作弄我,现在作弄你。”

吹着清凉的林间晚风,冉冉笑,飘舞的长发有些落寞的味道。

颜淘又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冉冉理好被吹散的头发,“我还年轻,不是吗以后的路很长,没有他我也能过下去。”

“那小辞呢你们还有可能吗他坚持要一起过来照顾你,最后没办法抛开颜侯府,只能留在那。”

颜绍辞冉冉又想起趴在她窗台上的那张笑脸,以及他曾为她做过的一切。对她来说颜绍辞是特别的,是朋友,也是亲人,独独不是情人。

“我不爱他,如果接受他的话对他不公平。何况我已是卞修的人,颜绍辞他值得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并且能把自己一切都交给他的好女人,而不是我。”

“说得好”颜淘拍拍冉冉的肩,“在颜姑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好最棒的,相信我,以后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

“嗯,一定会。”冉冉重重点头,笑。

人的一生由无数故事组成,她的第一个故事彻底终结了。

在谭贡的日子很平静,很安逸。冉冉和颜淘夫妇在城东买了所宅子,组成了一个家。人与人的缘分很奇妙,和颜淘夫妇在一块冉冉有家的感觉,而且十分自然。

山高皇帝远,此地距京城几千里,已与掖渊几乎隔绝。冉冉也渐渐忘记过去,除了看到那个茶馆时会恍惚一阵。

那个茶馆是卞修师兄的。

只是平静的日子没到两个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北部的弩国蓄谋已久,宣弩两国大规模开战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羽国亦不平静,在伺机而动。前有弩国,后有羽国,宣国腹背受敌。

不久后颜绍辞传来消息,羽国内乱,绵邑人心惶惶。再之后,羽国内乱平息,这一场宫廷政变的最大受益者为沐王封沐离,他登上了帝位。新帝登基以巩固国之根基为重,对外不开战,暂解宣国后顾之忧。

宣弩两国战事渐热,宣国修帝御驾亲征。

谭贡在宣国最南,战事祸及较小,生活并无多大变化。

夏末的一天,冉冉正与白忆非喝茶聊天,忽然听到敲门声,跑去开门乍一看以为自己眼花了。

来人竟是林清

林清一见着冉冉便跪下了,“皇后,可算找到你了。”

冉冉失笑,“皇后林清你弄错了。”

颜淘白忆非皆认得林清,当即上茶,林清躬身,“皇后,请救救皇上。”

“我怎么救他我自己都顾不过来我还能救他”

林清风尘仆仆,刚毅的面容憔悴了些,显见赶路极为辛苦。“皇后,自从你离开后皇上整个人都变了,终日意志消沉。弩国来犯,原本边关有风将军把守,可皇上坚持御驾亲征,太后拦都拦不住,只能让他去。这阵子皇上不眠不休,亲自上战场,受了伤也不医治任其恶化,身子快毁了。”

心里有些酸,冉冉却装作无所谓地笑,“是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已经彻底了断了。”

“皇后。”林清起身,眼中有疲惫的血丝,“你还不明白吗皇上他别人看不出来,臣却看得清清楚楚,不论两国之战结果如何,皇上他都不会活着离开战场。”

院中的知了喳喳闹个不停,倒越显得院里安静异常。冉冉静静坐着,一片树叶在手中揉了又揉而不自知。

“我不知道你和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自从皇后你回京城后皇上从未踏足过瑾妃的寝宫,一次都没有。之前皇上纳瑾妃,也是因为瑾妃和皇后你有九分相似。那段时间皇上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与瑾妃喝茶下棋,因为看着瑾妃他就像看着你一样。”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滚烫地掉在手背上,过了好一会冉冉转过头,“林清,你回去吧,我和他不可能了。不管瑾妃是谁,瑾妃像谁,她是他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我无处容身。这么多年我还是不了解他,他对我撒谎,骗我,我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条山隔了一条河,我永远摸不透他。以前他忽然不爱我,忽然又爱我,现在你说他为了我不愿存活于世,可我一回去一转身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是更大的欺骗也说不准。我累了,不想再跑,也不想再被骗,更不想再知道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林清,我求你,你放过我,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

“皇后”林清声音哑了,在冉冉面前跪下。

林清足足跪了两天两夜,最后仍是一个人离去,离去时脚步虚软,背影孤单。

战事终于结束,这一场宣弩之战持续大半年,以宣国的胜利告终。

只是宣国全国并未因此狂欢,因为宣国的皇帝在最后一场大战中身体耗尽,以身殉国,全国哀丧。

得知这一消息时冉冉在房中干坐了一日一夜。

大军班师回朝时瑾妃临盆,生下一女。修帝无子嗣,国不可一日无君,是以德高望重的二王爷卞哲登基,方太后仍贵为太后,哲帝以母称之。

之前心里憋着一股恨,冉冉尚能活得自如,卞修一去,忽然间冉冉整个人蔫了下来。

原来并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所以选择了遗忘。

回到卞修师父师娘所在的小山里,冉冉将刻着卞修名字的木牌埋入土,在师父师娘的坟边立了座小坟,痛哭不止。

她这辈子一事无成,唯一的记忆便是这段爱。

颜淘见冉冉整日呆呆的,不忍,终于道出实情,把冉冉的身世告诉了她。听完后冉冉晕厥,大病一场

哲帝登基后三个月,冉冉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没有署名,由大内高手送至,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封机密信函,且封存尚未开启。

冉冉讶异,打开信,信尾没落款,只是笔迹她认得。整封信从头至尾未涉及一个真实身份,全用化名。

“丫头,见信如见人。考虑了很久,二哥还是决定告诉你这件事。对不起,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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