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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史诗

楔子永恒回廊

少年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他爬起来,用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几千万颗尘埃扬起,让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这里仿佛是一个亘古长存的地方。除尘器已经在大概三百五十年前停止工作,三百年来这里生活着的每一代人都不得不自己打扫这里。

不过少年并不是来搞清洁的。他只是偶尔听到了大人们说的一个传说,这才兴冲冲的跑到这里来。

怀特号飞船已经在宇宙中漂泊了许多万年,一代一代人在里面生老病死,一个又一个飞船里的文明兴起又没落。他们认为飞船就是生物生活的居所,他们已经快要忘掉星球的存在。只有少数智者们还相信,他们只不过是在一条船上而已。

长廊里还有少量的光,许多白色的光球悬浮在长廊里,但依然无法照亮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因为这里,太大了。向前望去,就像是星空,无数白色的光电漂浮在黑暗里。据大人们说,几十年前有个孩子不小心闯了进去,至今都没能走出来。

组成长廊的钢板上有无数个小孔,每一个小孔代表着一个星球的始末。而这里就是记录整个宇宙历史的地方,自古老的宇宙联盟诞生,这里便存在。而在怀特号飞船上生活的一代一代人,也都对这里有着来自本能的敬畏。

他每迈出一步,都会产生至少三次的回音,而这样的声音已经是此处的一切。他在这里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幸好引力装置没有在漫长的时光中损毁少年讨厌脚下没有着力点的感觉。

不知走了多久。

少年忽然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双手抚摸着长廊的墙壁上的小孔,脸上充斥着狂热的光芒。忽然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原来我以前走得路都是错的”

少年被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到脉冲枪还在腰带里,于是有挺起胸膛走到了老人的身旁。

他看到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奇怪的钢针,然后扎进了钢板上的小孔里。老人的神情忽然呆滞住,而后苦笑:“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老人回过头来,“呵,想不到我还能看到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人。说吧,你来这里寻找什么,也许我知道它在哪。”

“唔”少年一惊,忽然有些语塞。他看着老人身上残破的黑色袍子,那奇怪的材质根本没有见过。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老人,“你身上这是”

“真是可怜,没见过么,孩子,这是布。没想到几十年过去,棉花也绝种了么”老人摇头苦叹,随后环望了一眼这深渊似的长廊。

“嗯六年前,最后一株棉花枯萎了,在船长的办公室里。”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

少年摇头,然后又点头,“大人们叫这里永恒回廊他们说这里藏着宇宙的一切。”

老人摇头一笑,他那嘶哑的,充满了衰老信息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初的那一批人,叫它世纪长廊,因为它存在了一个世纪;后来人们叫它纪元长廊,因为它存在了一个纪元;再后来人们叫它历史长廊,因为这里在历史的最初就存在现在你们叫它永恒回廊,是因为你们认为这就是永恒。”

他衰老的双手忽然摩挲起冰冷的钢板,老人的语气也变得深沉。

“但这些都不对。它不是永恒,也不止存在一个世纪。它记录着宇宙的历史,我的孩子,你们知道这些,但你们不知道它记录宇宙历史的目的等神回归,重新掌握这个宇宙之时,它需要通过这里来了解宇宙中所发生的一切。所以这里真正的名字叫神之记忆。”

“神”

少年仔细在头脑中搜寻这个概念,终于想起了似乎听族里的某个老学者说起过。飞船中的时间记录设备明确的告诉他们,这个种族的历史已经有了将近三十万年,而在最初的一万年,人们赞美神,在后来的十万年,人们在诋毁神而那之后,人们认为神不存在,渐渐的,这个概念也即将泯灭在历史的长流中。

“神不是根本不存在么”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咳咳”老人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着。少年连忙抓住了老人的胳膊,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在地上。

老人苦涩一笑,“看,不要谈论它,它来惩罚我了。我们一族的建立也只不过是为了为它积蓄力量罢了,这种力量我没办法理解外面的人早就可以不用飞船而穿梭宇宙,而我们一族却世代生活在飞船里,为了一个飘渺的目标而前进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少年皱起了眉头,仿佛在思虑着老者的话。

“我不明白好像这都和那个什么宇宙联盟有关系。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却无法知道除此外的任何信息了古老的文献里也没有任何记载。”

“宇宙联盟啊”老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仿佛都要接在一起。“那是一切噩梦的源头这个故事,我们还要从一个叫子弑的人说起”

那个时候,我们还生活在星球上。那是一颗水蓝色的星球,经过沧海桑田,无数的文明出现又消亡。那里有河流和山谷,那里有遍地土壤,巍峨的山岭升起又被淹没,急湍的河流养育着远比我们更多的人。

老人陷入深沉的思绪之中,他的话语仿佛梦中的呓语,又像是虔诚信徒的祷告。

“而子弑,在进入未来计划之前,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罢了就像你一样”

第一章我们的末日

“子弑,你知道吗西京被炸没了我的老天,连根毛都没剩下”

“是的,我知道。”

“怎么办,中京会不会”

“中京不会有事,近期不会。”

子弑坐在一把老式藤椅上,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咖啡,面无表情。老人与海咖啡屋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它的陈设就像博物馆里面保存了近两千年的画作一样,充满了浓郁的自然味道。

陈风不耐烦的敲着桌子,他的眉头紧皱,翘着的二郎腿也不安分的上下晃动。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开口咆哮道:“你就这么淡定吗西京被攻陷后他们可以通过中心平原长驱直入”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纷纷对陈风投来了不善的目光,陈风讪讪坐下,并把这种不善转嫁到子弑的身上。

子弑抿了抿嘴,好像根本不以为意。

“我讨厌战争,我对那些杀戮者的故事没有丝毫兴趣。你看天空上的云层,厚重的白色,它预示着今天将会下雨,而不会下流弹。”

随后陈风陷入了沉默中,不断敲着桌角的手指也随之停了下来。

“我要加入宪兵队了。后天我将会参加玄武机甲的驾驶训练,恐怕高考的考场上,你不会见到我的影子了。”

玄武机甲是东国现役的主战机甲,以防御力强而闻名,同时也是地球目前的现役机甲中最笨重的一个。但也正因如此,它更容易被驾驶者控制,所以新兵最开始接触的一般都是这种玄武机甲。

和依旧面无表情的子弑对望了一眼,陈风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随后起身离开。他走到咖啡厅的出口,才听到身后徐徐传来一声:“祝你好运。”

子弑远望着陈风远去的身影,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将从此和这位相伴了十余年的“刎颈之交”形同陌路。

子弑和陈风上幼儿园时就认识,经常一起逃课来到这家古朴的“老人与海咖啡厅”里来侃山,在东国和西联邦开战后,这是他们第一次逃课来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天上的阴霾越来越厚重。子弑端起眼前的咖啡,浅酌了一口,苦涩无比的味道瞬间占据整个味蕾。

老人与海咖啡屋里响起了轻轻的音乐,优美而古老的旋律让这里的客人不禁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这穿越了历史的美妙音符。

子弑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气氛,他的头抵着桌子,捂住了嘴巴的手指缝里流出发黑的血液。

人们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那个一直坐在靠窗位置,长着灰白色头发的俊美少年,突然昏阙过去,口中流出红黑色的血。老人与海咖啡屋里没有自动急救设备,也没有任何通讯设施。就在人们因此而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西服革履的人闯进了咖啡厅,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子弑。

“我是他父亲”

那人说罢,便将子弑背进了一辆黑色喷气机车,是红旗367最新的型号。随着“呜呜”的气旋声响起,这辆黑色的喷气机车转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不知何时,人行路上的涟漪已经连成一片,略带着些酸臭味道的雨滴从天空上落下,腐蚀着中京仅有的几个古老建筑。

喷气机车飞过了无数个街区,高达数百层的大厦间有数不清的喷气机车往来着,仿佛是一群饥饿的蝗虫。偶尔看到地上的人行路有几个军人步行巡视,也是迈着懒散的步伐无论如何,他们都不相信西联邦有攻入中京的能力。

子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浑身上下充斥着乏力感,呼吸时可以听到肺部的摩擦声。

一个面容俏丽的女护士坐在他的床边,子弑觉得这是一张熟悉的脸,未脱青涩的面颊上还透着一抹羞红,就像池塘里的荷花一样。

“又是你,我们第几次见面了”女护士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样柔和,只是她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七次。”子弑顿了顿,“不过这次我并没有做剧烈运动,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就开始咳血了。”

“你肺部的细胞过于脆弱,我们试过无数种方法”护士的语气依然柔和。

“我知道,你说过。你是不是还想说这病叫兹氏综合症,和你的名字挺配套哈我的dn有什么问题,我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子弑打断了她的话,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子弑还记得,在这座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她身体百分之八十的部分都用机器取代了,但她还顽强的活着。子弑不知道这种活有什么意义。窗外的院子里的滑梯上常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她滑下来,又爬上去,一直重复着,每天如此。直到有一天子弑不再能看见她了,当最后的肌体衰亡,她还是死路一条。

有时候真想看看天上的云朵,像小时候那样把它们想象成不同的形状,它们是酸酸的棉花糖,融化掉,成为雨落下来就像是现在。

窗外的酸雨淅淅沥沥。

她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才喃喃道:“除了不要剧烈运动以外,尽量不要激动。”

激动子弑忽然觉得有些搞笑,他自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他一直淡然若清风的表情可以证明,他从没激动过。

“我叫薇薇安布拉什你一定想不到,我是个北族人。”的确,薇薇安有着一副典型的中族面容,子弑一直以为她是中族人来着。子弑曾问过薇薇安的姓名,不过每次都被她拒绝了,子弑不知道薇薇安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

薇薇安离开后,子弑就一直瞅着窗外。

黑如泼墨的天空,似乎预示了时代的黑暗。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三年前西联邦撕毁了和东国的和平协定,派军轰炸了东国五京之一的东京,而就在昨日,中京的媒体报道了关于西京被夷平的新闻。

子弑能够想象那样的场景:天空上陡然出现的机甲,轰破了城市的泡防御,天空像是裂开了口子,人们绝望的吼叫、奔逃,苍穹上忽然亮起了圣洁的光辉,而后所有人在其中消亡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承受这样的痛苦。

与其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做点什么。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子弑忽然这样想。他看了看时间,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当前时间为:

公元4o17年5月3o日2o:oo

距离高考,还有两天。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缓缓的走了进来,他的面容孔武有力,配得上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板。正是自称“子弑的父亲”的那个男人。

事实上,他并不是子弑的父亲。他的名字是“八号”。

子弑并没有将目光转移过来,他依旧看着时间,口中淡淡道:“我允许你进来了么”

八号微微鞠了一躬,并将右手放在左肩上,好像是一种独特的礼节。

“万分抱歉。”八号顿了顿,“只是事态有些紧急,我们位于西京的线人逃了回来,他向我们报告了西京的状况。”

子弑撇了撇嘴,“西京的状况已经被中京的媒体报道过了,不需要你再次阐述。”

“不,您一定会感兴趣的。”八号那张像机器一样生硬的脸忽然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又摆出了一副心痛的表情:“提马西德死了,他秘密前往西京指挥军队,被西联邦的情报人员看到了。这正是西联邦如此急于攻击西京的原因。”

提马西德这个名字,恐怕整个东国无人不晓。因为他正是被称为“赖皮元首”的东国首席执政官,全名提马西德亚古兰夫,是个有着高鼻梁和白皮肤,并且喜欢喝伏特加的北族人。

可以预想到,提马西德死亡的消息如果泄露出来,将是对东国政府的致命打击这位元首控制着东国百分之八十的军队,他的死极有可能造成军队的混乱,从而使西联邦有机可乘。

子弑沉默了会儿,忽然冷笑:“如果说这与你们没关系,这句话就和东西国目前关系良好一样让人无法相信。”

“是的,您的父亲,也先生,正在策划一个阴谋这对你是不利的。”八号说完这句话,又行了一次那种奇怪的礼节,便转身离去。

子弑从匣子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并未点火。

窗外传来喷气机车的轰鸣声,子弑有些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干什么,但他不想搀和进去。

“我子弑,有我自己的理想,不是么”

他摇了摇头,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中指上带着的那枚银色的戒指,勾起了子弑对过去的怀念。那枚戒指是陈风送给他的,上面刻着古老的东国文字:“二零一二世界末日。”

那些已经湮没在古老洪荒中的预言,又有谁还记得

“你相信穿越吗”幼小的子弑,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东西,我希望穿越回六千年前的商朝,听我爸爸说,那时候我们子氏一族可是皇族呢”

沉默。

“我我的话我希望回到两千年前,二零一二世界末日的那一年。”陈风是这么说的,并且他一直坚信二零一二年就是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早就在两千年前,二零一二年就开始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七岁的陈风如是说。“我想拯救大家。”

子弑至今没能忘掉那句话。

“末日早便开始,只是我等尚未发现。”

“我愿拯救世人。”

第二章高考那天

不得不说,人类的文明是一个奇迹。它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灭亡,又一次有一次燃起希望之火。史前大洪水的降临已经成为传说,大洪水后,我们的文明又将遭遇怎样的劫难

2o12年,第五个太阳纪元结束。我们知道,每一个太阳纪元都代表着一个文明,它的结束,亦代表一个文明的终结。二十一世纪末,机械文明占领地球,对地球进行了长达二十个世纪的统治。期间,机器人们对太阳系的探索,超过了以往人类任何一个时期的频繁。它们的战争水准,也达到了最高的水平那是没有流血的战争,到处都是破碎的金属残骸。

而人类,却沦为了最下等的奴仆,只供机器人们研究之用。但人类绝不会就此屈服,英雄的史诗还会继续。3872年,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手动入侵了主电脑的系统,全球的机器人因此全部死机。愤怒的人类将它们扔进了熔炉,并销毁了关于它们的一切资料。

当然其中也包括最高水准的战争机器,虽然现代战争也使用各类机甲战斗,却根本比不上器械文明时期的水准。

但人类是天生的战士,就算自己只剩下自己的爪牙,也不会停止争夺和战斗。

重获自由的人类迅速分成了两个派别,由种族主义到地域主义,他们永远有战争的借口。并将之描述得冠冕堂皇,而最后能被史书所夸耀的,不过是胜利者罢了。

在一片欢呼和哭泣声中,我们建立了文明。

子弑在高考的试卷上写完这些话后,就将数码笔丢在了一旁。他瞟了一眼最后一排的角落。

空荡荡的书桌,和空荡荡的座位。

那是陈风的位置,他果然没有来参加高考。

子弑摇了摇头,他的试卷上,除了作文之外什么都没写。他现在的心情很乱。东国绝大多数公民都在恐慌之中。

中京早报上,已经确定了提马西德死去的消息,并宣布了新一轮“民主”选举的结果:由中族执政官陈相玉,出任东国元首,兼任东事总指挥,并将在次日下午进行就职演说。而那个叫陈相玉的人,才刚刚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而已,显然他并不能得到全体东国民众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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