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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目分别为一、一、二、五,除了第三层的两幅画,其他的画皆被白纱所覆,看不清究竟画的是何景物。

瑾瓛微抿着唇,似是看的极为入神,她见其他的画皆是朦胧飘渺,看不清真实面目,眸子便缓缓移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两幅画作,无论是外形的画轴还是纸张的质地,与其他七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画与画之间的差异还是在于画作本身描着的景色。

最先映入瑾瓛眼帘的画,背景着色为淡淡的湖青色,画的通体看上去甚是剔透,仿若一抹薄纱,在微风的轻拂下若隐若现。而画上画的景物,并非湖青三月的暖春景色,却是大片的皑皑白雪,衬着画中一座飘渺的仙山,从画轴顶部一路蔓延到画作底端,给原本淡雅的风韵平添几分清冷的味道。

在大片茫茫的白雪之中,仿若能嗅到一抹花体清香。定睛一看,原是一株傲骨的腊梅迎风绽放,风姿传神,开的甚是繁盛。素白的花瓣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瞧,定然看不出其中妙处。

瑾瓛微微向前探过身子,待看清画中隐现的仙山时,不禁口中低喃道:“这画中的仙山,果真是蓬莱。”

被画中的奇妙震慑,她不禁缓缓伸出素白的手指欲去触摸画身,她的指尖刚碰到画的右脚,整幅画忽然如清水般灵动,泛起层层涟漪,瑾瓛神色不禁一怔,还未待她收回右手,画的右侧落款处便有字迹缓缓映现,一串清秀的簪花小楷渐渐映入眸间,上书:西施锦蕊寒枝瘦凛冰霜。

这一次,连同身侧的闻人子辰也是眸色一怔,他轻步踱到瑾瓛跟前,“阿瑾,妳还当真是有缘人,怪不得师父如此说。”

瑾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眸子却是缓缓瞥向旁边的另一幅画。因为方才的偶然,她心中也多了几分了然,还未待看清旁边画上画的究竟是何物,她的指尖已是缓缓触上画身的右脚落款处。

果然,她的指尖刚触到上面,便出现了相同的情形。这一次,却是比先前还要奇妙,整幅画卷宛若流水清溪般缓缓而动,甚至能听见潺潺清明的声响,随后,一串俊逸的字迹便映入两人眼前,上书:相思子只恐夜深花睡去。

直到上面的字迹完全显现,瑾瓛才秀眉舒展,她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画卷,缓缓开口,“这分明是描绘海棠花的诗句。”不等闻人子辰答话,她已是将所有的注意都移到通体绛色的画卷之上。

不同于先前画卷给人的清雅素淡之感,这幅画整个画身皆是以深沉的绛色着笔,每一处,都透着一股深沉神秘的味道。即便是画中描绘的仙山,也是围绕着一股庄重的凛然之气。

瑾瓛看了半晌,仍是没有看出上面描绘的是何方仙山,她微微侧脸,眸子中也划过一丝不解,“子辰,这幅画中,描的是什么山”

闻人子辰微抿了下唇,神色很是严肃,衬得面容甚是俊朗,“是羽山。”

“羽山”

“嗯,百里世家几千年后代皆栖身于此处。”

瑾瓛微微点头,即便不知他口中说的百里世家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也能从他恭谨的神色中知晓分毫,她指着画卷上描绘的一株海棠花,开口问道:“为什么这幅画上,不描其他花卉,独独是一株艳丽的海棠呢”

“整个羽山皆是种满这艳丽的海棠花。”闻人子辰一双眸子若有所思,半晌,缓缓开口道:“当年羽山并非今日之景,漫山遍野皆是一片苍翠。后来,百里夫人嫁入羽山,她生性温婉,独独爱这艳丽多姿的海棠,于是,她的夫君便亲手为其栽种,直至花开百里。”

瑾瓛轻笑,“还真是个难得的痴情种。”

“百里一家,皆是难得的痴情之人,要不然,这画卷落款,也不会是相思子了。”

“原来如此。世间因果,果真冥冥自有定数。”瑾瓛望着其他七幅画卷,见上面白纱轻覆,看不清其中景色,不禁眸子一暗,“虽然心知天机不可窥探,但还是满是好奇。这纷扰世态,其中魅力果真在于它的不可预知。”

闻人子辰见她面色微显失落,他嘴角一挑,手指移到她的发间轻轻一拂,柔声道:“阿瑾可是想看其他画中所绘之景”

瑾瓛抿着唇,微微点头,“不过,阿瑾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定然不会勉强子辰做这逆天之举。”

“呵呵。”闻人子辰轻笑,“这有何难”他轻手拂起宽广的衣袖,“其他仙山的画卷当真是天机神秘,我自是不能予给阿瑾观赏。但昆吾山的这幅,我还是能给阿瑾一探究竟。”

第29章九仙图卷觅天机

“真的”瑾瓛眸子一喜,脸上不禁满是期待。

闻人子辰见她一副惊喜的模样,嘴角也划过一抹笑意,他轻手取下头上的横斜的紫玉簪,一头银发顿时如瀑散开。

剔透的紫玉发簪在他手中泛起莹莹的色泽,在明灭的光线中,甚是好看。

瑾瓛见他神色十分认真,故以也不敢开口向其询问究竟这是为何,她若水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手上的动作,见子辰缓缓将玉簪移到第四层的画卷之上,不禁抿着唇,心头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子辰见瑾瓛屏着呼吸,脸颊因为紧张涨的通红,他嘴角轻笑,微微转头,侧脸和她的发丝靠的极近,语调里满是戏谑,“阿瑾紧张什么”

原本瑾瓛一颗心还悬着不放,想他竟拿自己开玩笑,她秀眉微蹙,咬着唇瞪了子辰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寻我开心”

闻人子辰低笑出声,见瑾瓛脸颊羞的更红也不再逗她,他敛起神色,缓缓将右手所执的紫玉簪移到画卷第四层的正中间的一幅上,素指一挥,便在画轴上写下“昆吾”二字。

紫玉簪的顶端刚落到画轴上,随着字迹的慢慢隐现,画卷上所覆的白纱便跟着缓缓消褪,待朦胧的纱雾渐渐褪尽,一座飘渺的昆吾仙山也映在了眼前。

画卷中昆吾山仙气缭绕,整座仙山皆描绘在紫色的画布之中。大片的蔷薇花在半山腰开的极其繁盛,宛若蔓延在天边的绚烂烟霞。

瑾瓛望着画卷中的蔷薇花,不禁秀眉微蹙,待她看清落款处缓缓映现的字迹时,疑惑的开口道:“君不悟闲倚狂风夜不收。子辰,我怎么感觉这诗句好生面熟而且妳看山间绽放的蔷薇花,好像在哪见过。”

一旁的闻人子辰唇角一挑,右手缓缓向袍中探入,只一瞬,一枚檀木笺便躺在他的手心,“阿瑾说的可是这上面的诗句”

“我想起来了,子辰”瑾瓛面色一喜,“正是这枚檀木笺。当时凤兮赠它之时,便是在上面雕的这句诗,我说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可是”她微抿着唇,似是极力思考什么,“既然子辰说这内阁中的一切本是天机,那么凤兮赠这檀木笺也不该是巧合,可他为何能窥得其中妙处”

“凤兮本就不同凡俗,想来如此也不足为奇。”

“不同凡俗是何意我一直对凤兮的身份甚是好奇,可几番阴差阳错终究是错过了。只知道他是月支国第一琴师,能将一把太古遗音弹到空无之境。”

“当年他一曲千金埋骨何止是将琴弹到空无。”闻人子辰叹了口气,语调中难掩深浓的怅然。

“我当时在宫中,也听闻人说,凤兮的千金埋骨有人置千金千金亦不换,哪怕是皇帝的面子也是毫不留情的搏拒。”

“那还是他八岁时候的事情。”

“八岁”瑾瓛一怔,“那时他也还不过是个孩子,便有如此清傲的心性”

闻人子辰轻笑,紫袍一拂缓步踱到青石案旁坐下,半晌,开口道:“人世纷繁,这其中些许烟云过往,我也有些记不得了,毕竟我们的年岁不相上下。”

瑾瓛见他眸子瞥向窗外,仿若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她连忙微步移到青石案前,抽出一把椅子便坐在子辰身侧,素手轻牵过他的衣袖,柔声道:“别啊,子辰,妳还是给我说说。”

闻人子辰眉毛一挑,“给妳说说”

瑾瓛连连点头。

“呵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刻意拉长了音调,“也不能白说,如若没有些许好处,我也不是随便开口之人。”

瑾瓛神色一怔,见他说的认真,唇一抿,试探的开口问,“那,要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嘛,还要讲究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

“是的。所谓甜头,当然不能一次便尝尽。”他唇一扬,清傲的眸子闪过一抹戏谑,“可阿瑾若是以身相许,我倒是可以考虑一并告诉妳。”

“”

闻人子辰轻笑,“如何”

瑾瓛叹了口气,“子辰,妳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她轻努着嘴,话道的异常温软,“看在我们知己相交的份上,就不要卖关子了。”

“知己相交是谁说我是她的三千弱水,是谁说我是她的芸芸众生”

“想不到,妳还真是记仇。”瑾瓛眸子一暗,佯装生气,起身便要往外走。

子辰见她面色不悦,以为她真的生气,连忙一把拽过她的衣袖,“我不过是开句玩笑,阿瑾妳急什么。”他微蹙着眉,言语显得格外笨拙,“阿瑾妳千万别生气,我从来没哄过女孩子,若到时候,说不出妳爱听的话,可如何是好。阿瑾”

瑾瓛身子背对着他,娇唇微抿,嘴角划过一抹得意的笑,可待转身时,已掩饰的毫无踪迹,“这还差不多,知错就改可是个难得的好习惯。”她缓缓坐下身子,轻手给自己倒了杯青石案上的清茶,眸子一眨,“那子辰现在可以说了吧”

闻人子辰见她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唇一挑,也不揭穿。紫袍一旋,在她身侧堪堪坐下,开口道:“其实,不是我不愿同阿瑾讲,只是凤兮的身份一直是宫中的大忌。”

瑾瓛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襟危坐。

子辰轻笑,“妳不至于这么严肃。”

“至于,至于。”

“凤兮原本姓氏为君,只是如今鲜有人知。”

“君这可是国姓。”瑾瓛吃惊的道。

“正是。凤兮原本便是前朝的遗孤。只是当年他年岁尚小,在尔虞我诈的角逐中做了权术的牺牲品。”

“前朝遗孤难不成”瑾瓛压低了声音,“难不成这万里江山本就是凤兮的”

闻人子辰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一扬,“正是。凤兮乃是前朝皇帝君缕的幼子,这皇位,本就是传位于他的。当今圣上原本不过是君缕的臣弟,却在无上皇权的诱惑下,上演了一出夺权的把戏。现如今,好听了点说,他是君临天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谋权篡位的反叛之徒。”

瑾瓛听闻人子辰如此言说,不禁心头一怔。即便是在自己的太史令府上,她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妄言。哪怕之于子辰的清傲自己是有些许了解的,却也没想到他会清傲到如此境地。

“不是阿瑾提醒妳,子辰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好。”

“难不成我信妳是错不成”

“当然不是。”瑾瓛连连摇头,“人言,隔墙有耳,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当然不会把今日谈论之事道给外人听,只是,无论如何,子辰也算是朝中重臣,大不敬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呵呵。”闻人子辰轻笑,“什么朝中重臣什么皇权至上我闻人子辰还心怯这些不成千秋万代,繁盛荒芜,这其中都自有定数。我虽为太史令,可不代表我为皇家卖命,我心系的是黎民百姓,怀抱的是天下苍生。至于这山河谁覆,江山谁主,在我眼中,都不过是一场辜负。”

瑾瓛看着眼前之人言语傲然,一双碧色的眸子更是清许不羁,不禁在心中暗忖,果真是传闻中目空一切的太史令大人。

她微微抿唇,开口道:“自古皇权角逐甚是残忍,既然当今皇帝当初有心夺权,为何还要留下凤兮性命,没有将其斩草除根呢”

“这便是当年千金埋骨的故事了。凤兮自小便是甚爱弹琴,几乎是把琴视作命根。三岁时,便通晓琴弦音律,君缕当时知晓后,甚是心喜,便派人满天下寻找遗失多年的太古遗音,并在凤兮三岁生辰将其送予他。直到凤兮八岁那年,朝中的权势发生突变,君襄夺取皇位后,本是欲将凤兮一并除掉,可他又不想落下个残忍杀戮的罪名,便下令道,若是凤兮能弹奏出扣他心弦的曲调,便免去他一死,重要的是,可将君缕安葬的风风光光。”

“于是,凤兮在殿上,一曲千金埋骨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那年我年岁也尚小,跟在师父身边,才有幸耳闻仙音。谁知那次事后,原本还可以以皇子身份居于皇宫的凤兮却请求君襄,欲让其成全自己作为月支国的琴师,一生绝不干涉朝政。因前人一句凤兮凤兮归故乡,他将自己名字改为凤兮,一直便叫到了今日。”

“我说凤兮身上为何有难掩的高贵脱尘之风,慕笙也称赞其冷艳脱尘。”瑾瓛一双眸子低垂,“将一把太古遗音视作生平知音,心中该是何等苍寂寥落。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不是清高,是寂寞。我终于明白,为何在清杯祠,凤兮会素指断弦了。”

她低声的叹了口气,心头划过的隐痛甚是清晰。忽而凤兮那一袭红袍曳地的背身仿若映入眼帘,她还记得戏楼里,他太古遗音弦断,清冷的道了句“抱歉”便毫不犹豫的转身。

正在瑾瓛深深思索的时候,忽而听闻外面有人敲门,闻人子辰顿时眸子一冷,放下手中的茶杯,“什么事,一清”

门口被称作一清的人低声道,“大人,七皇子和白大人来访,说是有要事找玉家小姐,现下人已经候在了客厅,只等着您起身前去。”

“知道了,妳退下吧。”闻人子辰紫袍一拂,眼前的青石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侧的瑾瓛还未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取而代之的,周遭便只剩下了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哪还有方才内阁楼舍的痕迹。

第3o章蓬门今始为君开

“子辰,这”瑾瓛不解的抬头。

闻人子辰嘴角一挑,紫袍袖袂轻拂,素指已放到她唇间,“嘘不足为外人道也。”

言罢,他已是笑着转身向客厅的方向踱去。

鹤云轩外,绿水环堤,瑾瓛望着他清傲孤决的背影,只觉方才发生的一切,仿若是一场梦境,似幻似真。

她站立在原地,半晌都未曾动作,思绪完全停留在内阁的画卷之中。见眼前的闻人子辰已经走远,才忽而想起之前一清来报,说是君陌颜和白慕笙找自己有要事,她连忙提起裙摆便要去追寻子辰的脚步,口中急切道:“子辰,妳倒是等等我”

闻人子辰嘴角一挑,听出她言语急切也不回头,脚下的步子不但没有放缓,反倒是越发走的急切,待瑾瓛赶上来时,已是把她累的娇喘连连。

瑾瓛秀眉微蹙,“果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妳走那么快干嘛”

“如何才叫怜香惜玉妳又没有说让我一定等妳。”

“我怎么没说分明是妳走的急切。”

“说了吗”闻人子辰轻笑,“没听见啊。”

“”

闻人子辰一反常态的和她斗嘴,倒是让瑾瓛忽而感到有些不习惯。她转头刚要去反驳,见他面色清傲,已是一副惯有的清高神态,话到嘴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了口。

“白大人还真是一分一秒也等不及。”闻人子辰紫袍一挥,脚刚迈过客厅的门槛便傲然的开口。

座上的白慕笙堇袍轻旋,优雅的站了起来,彬彬有礼道:“打扰太史令大人,还请见谅。”

闻人子辰眉毛一挑,眸子缓缓瞥向身后的瑾瓛,“我就说嘛阿瑾,妳这青梅竹马的玩伴,如何都对妳放心不下。”

瑾瓛脸色一红,之于他的戏谑也不理睬,她提起裙摆走到厅内,柔声道:“慕笙妳怎么来了”

“说的好像只有阿笙一个人,阿瑾没看见我不成”一旁的君陌颜几步踱到瑾瓛身边,水蓝的袖子搭在她肩头,眯眼笑着道:“本皇子的脾气是有多好,才能容许妳这般忽视。”

瑾瓛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禁娇嗔,“即便是忽视妳,不还是自己找上门来。”

“这是哪里的话。”君陌颜撇嘴,“阿瑾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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