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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钧至今记得那一日,他应邀去鹊桥边赏花。旁的仙君都携了琴箫婢女,只有他腾九天云雾而来,虽是通身上下衣饰一丝不苟,但不需外物助阵,只要清净一身,便可震慑他人。

应了是谁的邀,他早忘了,现下想来多半是月老有心安排,让他提前遇到命盘相连的对象。元钧几百年来也不曾向月老道过谢,故此老头每次看到他都长吁短叹,一脸遗憾,是惋惜他糟蹋了好姻缘。

元钧说不上悔,但心底渐渐也有点酸苦起来,像那日鹊桥边飘落桃花瓣,衔在唇边,微苦清甜。

恰如情之一字。

当日桃李花开,新晋身的散仙们多借着赏花之机,同高位仙君攀谈,只有一人,姿容格外出众,远望如皎耀天华,细看觉温柔可亲,却是独自坐在流水旁,托腮惬意地看着桃花。有高位者惑于颜色,上前同他攀谈,也都被他温和但坚决地婉拒,言明自己只想看看天界的花。

他在看花,元钧便看他。一水之隔,流水落花,两个寂寞人,视线不曾交汇。没人敢轻易打扰元钧,元钧却忽然希望被这个小散仙打扰一下,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说不定甚至会同他手谈一局,如果聊得来,弹琴也可以

但这样的散仙总是很蠢的,如此貌美,恐怕更免不了攀附上仙的心思,他还是应该多留心些。

元钧想着便皱起眉,正欲拂袖离开,忽见那人拈了一瓣桃花入口,唇齿间吟出无边春色,瞬间便呆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隔岸那小小散仙,笑弯了眼眉,自言自语道:“原来神界的花也有色有味,并不是摆设嘛。”

可惜仙葩有意,神君无心。

没过多久元钧便面色铁青地目睹两人命盘交汇,即使冷心绝情如他,也觉心口一阵巨震,如同惊蛰时分白蚁成群爬出湿润泥土,瘙痒酥麻蔓延至每一寸发根,情潮来时避无可避,他只有用武力镇压下去。

他用缚仙索强要了朝夕的那一夜,本意其实只想审问:“你是否为了接近本仙君不择手段,故意先引我留意你,然后妄想我会接受和你命盘相连”

朝夕衣襟散乱,被他半掐着脖颈呼吸急促,眸中水雾氤氲,却并不显卑微,回答时目光坦然而勇敢:“咳、咳咳咳,我几时引过仙君注意就连我自己,都是今天才真正见到仙君我也从未想过与谁共度道生,你也说了我只是个散仙,我还以为月老只管人间姻缘呢”

“你”元钧骤然暴起,他竟然说没见过自己先前在鹊桥旁惊鸿一瞥,原来他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过。

一瞬之间,元钧心头涌上陌生情绪,这情绪叫做失望,更丢人一些,叫做自作多情。

其实当时若朝夕肯服个软,肯对他撒撒娇,说自己也仰慕他,甘愿任他驱使哪怕朝夕拿出那死缠烂打的公主的百万分之一,他也不会如此残忍地虐杀了朝夕四世。

最多、最多两世罢,他必定能心软收手,从此好好待他。

尽管彼此心中种种不堪,可两人肢体相触时,仍有种近乎病态的默契,顺着四肢百骸一路被点燃。元钧凶狠地打开了朝夕的身体,那滋味比想象中更好,听着身下倔强的小散仙在意识涣散之际哭泣求饶,他甚至会笨拙地低头啄吻对方。

情天恨海,原来甘甜如此,竟叫他觉得几万年寿数虚度,从不曾明了过快活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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