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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江湖人士不重繁文缛节,玄秀还是将玄月的后事办的有模有样。她给天殊派掌门发了信函,又通知了几位与玄月生前交好的友人。墓地的位置选的尤其的好,背后是天殊派方向,正对着的,是她们幼年时的家乡。

初衔白也收到了邀请,但是没有去。

江湖上又热闹起来了,这个世道,越离奇越不可思议的事情反而越容易被相信。谷羽术已经成了整个江湖争夺的目标。折英幸灾乐祸地道:“她不是一天到晚就期盼着江湖中人围着她转么,这下算是得偿所愿了。”

初衔白笑了笑,吩咐她收拾东西:“我们可以出发了。”

谷羽术被逮是迟早的事,因为要参加武林大会的缘故,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集中在了江南。一群人先后在天印和初衔白的事情上没占到便宜,此时来这么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消息,全都卯足了劲去追人了。

听风阁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某个小门派的弟子抓到了谷羽术,于是这个弟子也成了众人追逐的对象。初衔白刚上路去祭拜玄月,又来了新消息,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已经包围了谷羽术,后果可以预料。

初衔白遂吩咐折英朝谷羽术的所在地而去,二人骑马而行,一路越走越偏,真是惨烈,随处可见打斗的痕迹。

“看来这一年来江湖实在太太平了,一点风吹草动也能让大家这么很疲惫,宠爱的徒弟害死亲姐妹,如今又被虐杀致死,哪一件都是打击,也许最好的态度就是不问不管。

初衔白转过头,看见墓碑下方的立碑人上有自己的名字,轻轻道了声谢。

玄秀又扫了一眼谷羽术的头,终究有些不忍:“我能不能葬了她”

初衔白刚刚软化的声音立即冷硬起来:“行,摆三天,野狗都不要的话,你就葬了吧。”

玄秀轻轻叹了口气,走近几步,在她身旁蹲下,忽然问:“你能不能去见见天印”

初衔白一愣。

“他他在我这里”

本来唐知秋想让她在唐门别馆为天印治伤,但玄秀说什么也不肯见他,唐知秋只好让珑宿将天印送来这里的草屋安置。

初衔白站起身来,轻轻拂去衣摆上的污渍,转头要走。

玄秀连忙追出几步:“他快不行了”

她倏然停步。

“他之前的伤太重,又挨你那一剑,伤及五内,我也没有法子了”玄秀看着她的背影,雪白的衣裳挂在单薄的身子上,却叫人感觉不出半分柔弱,生硬而冷漠。

玄秀叹了口气:“我认识天印时,他刚入天殊派不久。有次我问他为何半路选择拜入天殊派,他说是你的提议。当时我还很吃惊他居然跟你相识,谁知他又说,他很恨你。”

初衔白的嘴角弯了一下:“他恨我”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他一直记挂着你,如今人之将死,你能不能去送他一程”

“恨我,却记挂我”初衔白好笑地摇头,口气森冷:“他有什么资格恨我又有什么资格记挂我”

玄秀想起天印的情形,心中不忍,语气近乎恳求:“就算是泛泛之交,临终时送一送,也是应当的。”

初衔白沉默着,看着夕阳正缓缓坠入山下,暮色四下合拢而来。生命也是这样,消逝时无声无息,也许在下一刻就戛然而止。

她霍然转身,朝草屋走去。

玄秀跟了几步,想想又停了下来。折英已经走了过来,她温言阻止:“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最后一段时间了。”

折英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草屋极小,没有窗户,光线非常暗。进门就见一张简易的木桌上摆满了药材和食物,想必唐门的人刚离开不久。木桌后是一张小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应该是玄秀的。后面用布帘隔出了一小间,初衔白伸手揭开帘子,扑鼻便是一阵浓郁的药味。

床上平躺着的人在昏暗中看来像是虚幻的一个影子。初衔白走过去,看着他紧闭的眼,苍白的唇,一副毫无生气的场景。

她在床沿坐下,很意外现在的心情居然是平静的。此时的他不是意气风发的第一高手,也不是天殊派里让人顶礼膜拜的师叔,只是一个男人,给过她宠爱,也给过她痛苦。就算什么痕迹都消弭了,也会让她记住的一个男人。

“太失败了,你算计着,图谋着,就是为了好好活下去,怎么现在熬不下去了呢”初衔白俯下头,贴在他口,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像是很久以前还在他怀里天真地说着情话时一样。

“好了,我来送你了。生和死其实没什么分别的,开始会难受一些,以后将是漫长的解脱。你就是一直不懂,所以才会活得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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