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悸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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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劝过他活下去,所以他不希望她和别人一起来奚落嘲笑他。又或者,他不介意她讨厌自己,但不能和别人一起,因为别人不配和她在一起。别人加上她,只会让他更恶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觉得别人玷污了她。

但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她的,连提也不会提。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问了另一句话。

“若是将来让你选,皇子里你中意谁?”

这句话脱口他便后悔了。平宁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虽说她将来未必会加入皇家,但太后、陛下不是瞎子。后宫妃嫔让自家儿子与她亲近,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既没有发声,那也便是默许的。虽没有明说,但他们也是存了这个心的。既有这个心,那将来未必不可能成为事实。

将上头八个皇子过了一遍,说实话,他没有觉得谁能配得上她。非要说的话…

“大皇子英勇沉稳,三皇子温润如玉,七皇子才思敏捷。”他捡了还能勉强入眼的干巴巴道。

平宁抬眸看着他,问道:“你呢?九皇子不也相貌堂堂?”

萧楚澜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副皮囊阴柔虚弱,说漂亮不为过,说相貌堂堂就有些自欺欺人了。萧楚涵那家伙有句话没说错,那就是女人不会找个比自己还女人的男人做夫婿。平宁郡主这话没得让他多想,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平宁一拍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仿佛茅塞顿开一般。

“你长得好,外祖家世普通,也不存在外戚问题,陛下肯定特别放心让你娶我。还是皇族,哪还有家族能越到皇家头上去?”

“可是我——”

“我知道,短命嘛。可是你想啊,等你死了,我都嫁过一次人了,嫁的还是皇子,也没人再敢来娶我,是不?就算他想,皇家面子上也不可能同意。到时候本郡主还不是一只自由鸟,想去哪就去哪?我侯府的家财势力也不会落在旁人手里,没准还能和我爹爹上战场!简直一举多得,这么算起来…萧楚澜,你简直是我联姻的绝佳人选!”

“……”

大概没人乐意听自己死后别人会有多便利,平宁看着他的脸色尴尬地笑了声,将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你不妨锻炼锻炼身体嘛,我表哥小时候看着也小小的,被我姨父训练后,现在都是小将军了!崔延宇你知不知道?上次立了头功,他就是我表哥!”

萧楚澜冷着一张脸,对于无论他是死是活都能侃侃而谈的平宁,恕他实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唯独那句“萧楚澜,你简直是我联姻的绝佳人选”一直徘徊在他心头,经久不散。

他和她,竟可以这么相配的吗?

若是他能活的久一点,是不是可以…和她在一起?而且她都说了,他死后她也可以活得很好。哪怕只当她短短几年的夫婿,他——也是想的。

转瞬,他又将那些荒唐的想法晃了出去。这些都只是平宁自己以为罢了,陛下又怎么会真的同意,他势必会好好利用安侯的势力,怎么会允许平宁说了算?

再者,安侯又怎么会同意?假设平宁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可以的,安侯作为父亲又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一个明知短命的夫婿,平宁郡主怎么可以替别人守寡!自然是嫁给德才兼备,家世一流,品貌不凡的人,平安喜乐过一生才好。

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他也愿意亲手捧给她。

“你怎么了?”平宁见他不说话,不由停下来问。

萧楚澜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垂眸敛起视线,道:“嗓子疼,累。”

“…哦。”

平宁托着腮坐在床边,许是少见的被人冷落,这一声“哦”竟有些委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念又想,不跟病人计较。你虽是郡主,人见人爱不假,但谁说人家非要理你的?没得不害臊!

这么想着她安静下来,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放空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在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

萧楚澜睁开眼悄悄朝她看过去,又不动声色地闭眼继续闭目养神,嘴角默默牵起一丝笑。

*

安侯奉命挂帅出征,如今一晃已去了三年多。

他去了三年多,平宁就在宫里养了三年多。

她为人伶俐,生的好,家世好,也没有豪门千金的矫揉造作,颇有几分她父亲安侯的洒脱不羁、将门气概,这样的人没有距离感,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对于那些极力撮合她与自己儿子的妃嫔们退而求其次,渐渐地将重心转移到撮合她与自己子侄上来。但在这一过程中,平宁虽年轻,但做的却极稳当,既没有让她们得逞,也没落下埋怨。当然,对于那些不惜对她使用下作手段也想促成此事的癞蛤蟆,她也毫不心软的狠狠修理了一番。

也不知是否她杀鸡儆猴做的太过成功,反正之后那些糟心辣眼睛的事确实少了不少。

“九哥哥,你说上次那人被扔进男风馆再被扔出去,会不会做的有点过?他一丝不挂地被丢出去,听说之后不仅不敢碰女人,连男人碰到一下都想吐,整日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那些小倌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嘴里说着同情的话,眼角却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心里根本没在反省,也不觉得那人可怜。

“不会。”她口中的九哥哥萧楚澜开口道。原先只不过是她看他脸红调戏说着玩儿的称呼,说久了反倒越发容易说出口,平日私底下就这么喊。

三年多过去,十五岁的少年个子越发长得快,一袭利落白衣恍若谪仙,身形就像一杆笔直生长的清雅修竹,渐渐抽开了身。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的阴柔,却没了早年间让人一看觉得雌雄莫辩的柔弱感。无骨指节修长分明,握着狼毫笔蘸取砚台上的墨汁,在看向平宁时冰冷的眸子才化开冰雪,从厚重的云层里透出几束阳光来。

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美得不可方物。带着只有他心里明白的真相——那人到底为何男女都不敢再碰的真相,缓缓开了口。

“是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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