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茶棚调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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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隋玉从牢里出来,四处转了一圈没看见章栖宁,徐浩捧着记录的案宗路过出声道“公子,你找章姑娘?”

展隋玉找不到人,手负在身后,应了声。“你看见她了?”

徐浩将最上面一册卷宗递给他,抬肩抱好其余卷宗道“章姑娘看完这个之后就离开了,具体去哪我也不清楚。”

卷宗?什么卷宗?

展隋玉随手翻开,从开头的叙述记录里想起些什么来。“这是二十五年前的案子。”

“是。”徐浩“章姑娘问我宿州有没有过和之前孩童丢失案相似的案子,我找了之后发现只有这一桩是在一定时间内连续有多名孩子丢失,且至今下落不明的。看完后她就先走了。”

展隋玉复又看向手中的卷宗,心里疑惑栖宁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翻着翻着,他瞥见丢失孩子名单中的一个——杨悦,卖茶老杨家的孙子。上面写的茶摊地点是宿州城外,难道是她来宿州那天遇到的那个?这丫头该不会自己寻过去了吧?

徐浩看着展隋玉脸上变换的表情不禁感慨章姑娘和公子不愧是一对,连看到卷宗后的反应都几乎一样。

宿州城外。

章栖宁找到那处用一张白布和几根竹竿简单搭成的茶摊。

茶摊上空无一人,白布和碗柜上落满了灰尘,像垃圾一样扔在路边没人收拾。可当她一靠近,那些东西就仿佛一下子有了自主意识般动了起来,焕然一新地搭出一件简陋茶摊来。

一个带瓜皮帽,一身粗布衫,肩上搭着一块抹布,半折起袖子,往腰间系上发黄的旧围裙老汉佝偻着背,慢慢显出身形来。

他一抬头就认出了这个长相过分漂亮的小姑娘,热情招手道“小姐,今天要不要喝口茶?”

虽然明知老头是鬼,但章栖宁还是带笑像平常一样走了过去,看不出丝毫的不妥。

“大爷,天色不早了,还做生意呢?”

老头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见她问,他就答。“快了快了,就收摊了。悦子不知跑哪玩去了,等他回来我就走。”

老杨头的孙子名叫杨悦。章栖宁想起卷宗中写的内容,心想那孩子恐怕是回不来了,垂下的目光不由暗了暗。

“悦子,您孙子吗?多大了,去玩儿是指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章栖宁要了一碗茶,大有想和他多聊一会儿的架势。

老杨从煮好的深口大锅里要出一勺茶来,用普通的土陶碗装好递给章栖宁,一边叹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也不知道这孩子平常玩个啥就乐呵呵的,到现在还不回来!都十三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白长了一身膘!”

十三岁像小孩子,和长了一身膘有什么直接联系吗?章栖宁不解。这大概是长辈数落孩子的套话吧。

嘴上是在骂,嘴角却上扬,眼里又装的是担心,看得出老杨很疼孙子。

“我帮大爷找找吧。”章栖宁道。

老杨眼角周围松弛的皮肤被他一个激动的挑眉给拎了起来,推脱这太麻烦了,又不禁抓着围裙搓手,到底还是心存希冀的。

他的记忆似乎是停留在二十五年前孙子丢失的那天,但从他还记得自己这一点来看他的记忆并不是定格不动的,孙子丢失前发生了什么,他应该也记得一些。

“嗯,您别慌,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衙门里我有认识的人,没准能帮到你。”

“真的?”

章栖宁“骗您我有什么好处吗?”

果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最值得信任的还是官府。

老杨头挠了挠耳后,仔细回忆起来,慢慢开口道“快中午的时候,我挑摊子出来卖茶,带着孙子一起。有一辆马车进城,车上有人过来说要买茶。我正招呼别的客人,就让小悦子装好了给送过去。我看他半天还没回来,站在人家马车旁抬头和车里的人说话。本来没什么事,可后来人就不见了”

“马车?什么样的马车?”

老杨想了想“挺阔气,像是大户人家。买茶的小厮一口地道的宿州话,应该是本地人。我看小悦子嘻嘻哈哈聊得挺高兴,马车里的人看不见脸,但人家也没生气。”

在淳朴善良的老杨眼里看来,大户人家不嫌弃他们,还能和烦人的小鬼聊得投机,那就不是什么坏人。

可他忘了,别有企图的人也常是满嘴的花言巧语,同时兼具不一般的耐心。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杨悦再也回不来了。

在这里要把孩子不留一丝痕迹,悄无声息地带走,那辆马车有足够的条件,因为杨悦玩的很开心,也没有人会想到他忽然就没了。谁会怀疑一个刚刚还和穷孩子相谈甚欢,且家里有钱的人会在众目睽睽下拐人呢?

但章栖宁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马车上的人带走了杨悦。

“对了,我记得马车外挂的灯笼上有个字,你说会不会是宿州哪户人家?”老杨抬头望着她。

“您写给我看看。”

老杨不识字,当年也只是抬头无意间匆匆瞥到一眼,或许是他心里也觉得这是重要线索,就算人不在了,这也成了执念的一部分一直盘桓在脑海中。

他像生怕错过了什么,急忙蘸水手指在干燥的桌面上边回忆,边画画似的描出一团来,这个字比较复杂,他写不全。

不过,章栖宁看一眼也能从他画出来大半的字里猜出来——是个臧字。

两人都静了会儿。

“你真帮我找?可我都等了好久了”

老杨说这话的语气和刚刚不大一样,声音沉沉的,而且不大对劲。像是刚刚的回忆撕开一道口子,把那之后发生的事也从他脑子里给拽了出来。

“家里,就算不说我也晓得,儿子和媳妇都很恨我要是没把小悦子带出来就好了。你刚刚说,要帮我找的对吧?”

老杨头抬起头,全黑的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睛,看不见一点眼白。自责与悔恨让他滞留人间,更像热油煎熬着他的灵魂。仿佛树皮干裂,黑色烧焦的痕迹沿着眼角皱纹一直扩散,将最初那个善良和蔼的老人一点点吞噬。

“到极限了么。”如果再继续下去,老杨头怕是要被二十五年前的记忆逼成恶鬼了。

她摸出两枚铜钱立着敲了敲按在摊面上,抵着朝老杨头推过去。“茶水钱。”

铜钱的声音好像把老杨的执念给揪了回来,他看着章栖宁定了定神,慢慢清醒了。章栖宁朝他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茶水钱递过去。

“不收了不收了,一碗茶让小姑娘你陪我说了大半天话,耽误你功夫吧。”

章栖宁指尖离开铜钱,嘴边挂着一丝笑意。“没有。孙子回来,给他买糖吃吧。”

她这么说,老杨倒是没再推。

章栖宁转身离开了茶摊,当她远离到一定距离后,一切又都恢复成她刚来时的模样。

没有人的茶摊像没用的废品一样堆在一旁,就连她手里盛着茶水的碗也在手中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了。

臧叔平在位时,臧家还和诱拐孩子有关。

复杂的家庭环境,混乱的男女关系,如今还要加上不堪的犯罪经历……这一桩桩,一件件没完没了的,真是让人嘘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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