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萨朗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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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萨朗波

月亮从水面上升起,依然笼罩于黑暗中的城市里跳起点点银光,有些银白的东西在闪闪发光:那是停在某个院落的一辆车子的辕木,一块挂着的破布,一堵墙壁的角落,或是大的钻石在四处光华煜煜。面那些朦胧的废墟、黑黝黝的土堆、花园,则在黑暗中形成更深的一块块。在郊镇马勒加的末端,渔网从一座房子延伸到另一座房子,活像张开双翅的巨大编蝠。将水引上宫殿最高层的水车,再也不发声了。骆驼像鸵鸟一样肚子贴着地面,在平台中央静静歇息。看门人倚着门槛在街上熟睡。巨大的石像在荒无一人的广场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祭神的牺牲品余烬未灭,不时从青铜瓦片的缝隙里冒出一股烟味。沉闷的微风夹带着香料的香味把海水的气味吹送过来。在迦太基周围,月亮的寒光同时洒落在群山环抱的海湾和突尼斯湖上,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栖息在钥滨沙滩上的红鹳鸟排列成玫瑰红的长线。而再远一点,在地下墓穴下方,5大的咸水环礁湖也在像一块银子似地闪耀光芒。湛蓝的天宇在天际消失于平原的尘埃或大海的水雾之中。卫城顶上,埃斯克姆神庙周围的金字塔形柏树摇曳低语,像是城墙脚下有节奏地缓缓拍打着防波堤的波涛。

萨朗波让一个女奴搀扶着登上宫殿的平台,女奴端着一铁盘燃烧着的火炭。

平台中央放着一张小象牙床,上面铺着猞猁皮,放着一只鹦鹉毛靠枕。鹦鹉是供奉神祇的、能预言未来的仙禽。四角立着四尊长形香炉,里面装满甘松香、乳香、肉桂、没药。女奴烧起香料。萨朗波凝视着北极星,徐徐地礼拜四方。她跪在依照苍穹铺上天蓝色粉末、撒漓金色星星的地上。然后,双肘贴紧身子,伸开前臂,张开手掌,在月光下把头仰起来,说道:

"哦,拉巴特娜一我的女抻,月亮之神"她的声音如怒如诉,拖得很长,仿佛在呼喚什么人。"阿娜伊蒂丝阿丝塔尔苔黛尔斯托阿丝托蕾特米利塔阿塔拉爱丽莎蒂拉塔以隐秘的象征之名,"一以响亮的琴弦之名,~~大地的犁沟之名,一以永恒的寂静与永恒的繁殖之名,黑暗海洋与蔚蓝海岸的主宰啊,一切潮湿之物的女王,向你致敬"

她全身摇晃了两三下,然后两臂仲直,将额头贴到地面:

女奴她缓缓扶起,因为按礼节,应当有人把匍匐在地的祈祷者搀拉起来,这表明神祇已经接受他的祈求,萨朗波的奶妈从未忽略她在礼拜仪式中的这一职责。

她自幼就籾热蒂利达里亚的商人带来迦太基,获得解放也不愿意离开主人。她右耳上穿了个大孔,便是她如今身份的证明,一条五彩条紋的裙子紧紧裹住她的臀部,直垂到脚蹐,脚踝上套着互相碰得叮当作响的锡环。脸略有点平,脸色和紧身衣一样黄。许多极长的银针插在脑后,像太阳的光线。葬翼上挂着一颗珊瑚珠子,垂着眼皮,侍立在象牙床边,站得比赫尔墨斯雕像还直。

萨明波一直走到平台边上,眼睛环顾了一下天边,又注视着沉睡的城市上。她叹了口气,这使她的乳房耸了起来,披在身上的没有搭钩和腰带的白色长袍也从上而下波动起来,她尖尖的翘头拖鞋缀满了绿宝石,披散的头发塞在红色的线网里。

她抬头注视月亮,哺哺祷告,祷文中夹杂着赞欹:"你在模不着看不见的光环之下旋转得多么轻盈空气在你周围靡得光滑无比,你的运转生成了风和有繁殖力的露水。猫的眼腈和豹的花斑随着你的阴晴圆缺或长或缩。妇女在分娩的痛楚中呼喊你的名宇。你使蚌壳隆起,酒类沸腾,尸体麂烂,海底生成珍珠〗

"女神啊一切胚芽都在你那潮湿黑暗的深处开始生长。"

"你一出现,大地就一片宁静:花儿绽开;波涛平息;疲倦的人胸脯朝着你躺下;大海高山、整个世界,都像在引镜自照,从你脸上看见了自己。你洁白、温柔、明净、无瑕,你乐于助人,令人纯洁,明朗安详。"

月牙现在正挂在温泉山上的两个山峰之间。月亮下而有颗小星,周围一圈白晕。萨朗波又说:

"但你又是可怕的,我的女主人可怖的妖魔鬼怪、骗人的梦境,无不因你而生;你的眼睛吞噬了大建筑物的基石,每当你重新茯得青舂,猴子们就会生病。

"你要去哪儿你为什么永恒不断的改变形状时而又细又弯,婉如一锼没有船桅的船,或者步人群星之间,像个看守羊群的牧人;时而又亮又圆,像车轮一样驶过山峰。

"月神啊我爱你,对吗我望过你多少回啊可是你并不爱我你在你的碧空奔驰,而我却留在静止不动的地而。"

"达娜克,拿起你的奈巴琴,在银弦上轻奏一曲,因为我心悲哀。"

女奴支起一架比她还高的三角形乌木竖琴,把竖琴的尖端嵌在一只水晶球里,挥动双臂,开始牟奏起来。

琴声低沉、急促,一声紧似一声,仿佛蜜蜂的嗡嗡鸣声,渐而越奏越响,飞人夜人,与哀怨的涛声、卫城巅顶大树的飒飒声交织成一片。

"你怎么啦,小姐现在不管是微风拂而,浮云飞过,什么都使你烦躁不安。"

"我也不知道。"她说。

"你祈祷时太长,使你疲倦了。"

"哦达娜克,我真想溶化在祈祷中,就像一朵花儿溶化在酒里一样"

"这也许是你那些香料发出的烟雾所造成的吧"

"小是"萨朗波说,"天神们的楨灵是奇寓在笑妙的香气中的。"

于是女奴转而对她谈起她的父亲。人人都相信他到麦加尔特大神的列柱后面的璩珀之国去了。

"可是如果不回来,"她说,"你就必须在元老们的儿子中挑选一个丈夫,因为这是他的意愿。那时你这些烦恼就会在丈夫的怀抱中烟消云散。"

"为什么"少女问道。她所见到过的那些男子的野兽般的狂笑和粗笨的手脚,全都使她十分讨厌。

"达娜克,我的内心深处有时会喷出一股热气,比火山的雾气还要潮闷。有些声音在呼唤我,有团火球在我胸中滚动、升腾,使我窒息,马上就要死去。随后又有一种甘养无比的东西从我额头一直流到脚跟,通过我的肌肉这是一种遍及我全身的抚爱,我觉得浑身被压,像有一位天神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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