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第12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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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恬快被这两人弄疯了,自认劝不动程勉,只好找徐沂。徐沂拨军线到二炮某基地家属院,本想找赵素韫,却不想程建明在家,于是这事儿最后彻底惊动了程副司令员。

程建明一听,就知道这小子的执拗劲又上来了。可在导弹旅大院住那么多年,他了解何筱的母亲田瑛不亚于了解他的儿子,知道用这种逼的方式只会让她更走极端,当下火冒三丈地给程勉打了一个电话,直打了三次才接通。

那边刚叫一声爸,程建明就吼起来:“你小子立马给我滚回来,站在人家楼下是怎么回事是打算示威啊还是给人当警卫啊”

程勉好笑地牵了牵嘴角,“我没事儿,就是站这儿凉快凉快,洗洗我从内蒙带回来的风沙。”

“你他妈少给我废话你要是不想这事儿彻底黄了就立刻马上给我回家。”

程勉沉默了下来,许久挂断电话,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压低帽檐。又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才迈开僵硬的,缓慢地上了车。

雨依旧哗哗下着,远在基地大院的程建明挂了电话之后仍是怒气难平。赵素韫没办法,只好在一旁劝他:“程勉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固执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那也不能上人家家里闹成这样让田瑛和老何怎么看你说”

“估计是着急了。”赵老师叹一口气,“别看他二十七了,真要着急了,什么事办不出来。尤其是跟笑笑有关的,你忘了那年老何一家搬离导弹旅大院的时候这小子什么反应了家门都不进,下那么大雪就跑去火车站”

程副司令员也训不下去了,看着窗外的大雨,眼神充满忧虑。

32、

离开小区之后,程勉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回了部队。远在b市城东的何筱,此刻却睡得很安详。伤口已经过了最疼的时候了,再加上这几天因为潮湿的天气身上起了一些红疹,何筱用了一些药,副作用强的她总是忍不住要打瞌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何筱睡了个回笼觉刚醒来。正好田瑛来送汤,见她起来,忙招呼她趁热喝。

何筱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就拒绝让父母再喂,单手拿着汤勺,一边晾着一边轻声问田瑛:“妈,你见我手机了吗”

田瑛一个警醒,眼神警惕地看着她:“要手机干吗”

何筱失笑:“那天出事的时候我手机正好拿在手中,被那么一摔,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田瑛暗里松一口气:“屏幕碎了,现在不能用了。这几天一直在忙你的事,过段时间让老何给你拿去修。”

何筱听话地嗯了声,继而低头喝汤。田瑛看她不说话了,还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何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特淡定地说:“您心放进肚子里吧,我现在不会给程勉打电话的。”

田瑛想起什么,哼一声:“你最好别叫他来,否则我可招架不住。”

何筱笑着恭维她:“那哪能,没人能比得上您的战斗力。”

休养了差不多十天,伤口终于可以拆线了。一大早老何送开车送何筱去了医院,刚进入大厅,就听见有人从背后叫她。两人转身一看,看见卓然向她小跑而来。

何筱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在军区总院,怎么跑这儿来了”

卓然挠挠头:“我外公在这住院呢,心脏病。”

市直医院的心外科闻名全国,在加上卓然的姨妈在这里当副院长,在这儿见着她倒也不算太稀奇了。卓然见着老何,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那时候她单方面针对何筱的事,老何想必也是知道的。倒是老何看出些端倪来,笑眯眯地打量她:“这么些年不见,卓然也长成大姑娘了。”

卓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声何伯伯,之后又去看何筱的伤:“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在哪个医院都能看见你你就不能自己顾好自己吗”

何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事出意外,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老何乐呵呵地看着两人,对何筱说:“既然卓然在这儿,那我也就放心了。店里有事儿,我今天上午得过去一趟。”转而吩咐卓然,“笑笑就交给你,我晚点过来接她,你们两个慢慢聊,不着急。”

卓然笑得乖巧地应下了,何筱看着老何的背影,却若有所思。

作为从小在医院长大的人,卓然轻车熟路地领着何筱去拆了线。之后一起去看了卓然的外公,然后沿着高干病房一侧的楼梯下了楼,去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

深秋时节,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铺满了一整条石径。何筱眯眼看看湛蓝阔远的天空,觉得心中也舒畅了不少。回头一看,发现卓然的脸色却不太好。

何筱能理解她的心情。卓然在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外公家,跟他一直很亲,现在眼见着老人家日益病重,心里肯定很担忧。再有,就是叶红旗。有时候想想他,何筱觉得非常佩服,到底是怎样一种精神或者说是执念,让他在那里待了四年都不肯回来一次。

她记得卓然曾经向她抱怨过一次,她说:“笑笑,你相信吗我就算脱光了站在叶红旗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评价我的身材不如他发射的单兵导弹修长优美。这还是个兵吗简直就是个兵痴”

对于卓然的抱怨,她不以为意。他们都是在那个军绿色的院子里长大的,不会对它有很纯粹的感觉,喜欢或是厌恶。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一种藕断丝连的纠葛,也或许因为此,所以才更难远离。

“笑笑,你跟程勉怎么回事啊”卓然看着何筱闲适的表情,忍了忍,还是问了。

何筱表情很是平静地反问:“什么我们怎么回事”

卓然叹一口气:“几天前接到他的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们家老房子在哪儿。我说不知道,这孙子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何筱一怔:“他怎么知道我在城东住”

卓然一脸迷惑:“这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

与卓然四目相对,何筱想了一会儿,就恍然大悟了。程勉已经知道她受伤的消息了,而且还曾去过她家可是老何和母亲并没有向她提起过

“卓然,你手机让我用一下。”

接过卓然的手机,何筱飞快地按下程勉的号码。想要拨通的那一刻,却有些犹豫了。此刻拨通,她要跟他说什么卓然在一旁看的心急,快手快脚地替她按下了拨号键,很快那边就传来程勉的声音:“卓然有事”

卓然用口型催促她快接,何筱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到耳边:“喂,是我,笑笑。”

说完这句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仿佛一瞬间将两人的声音都抽离,只剩下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

许久,才逐渐听到程勉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他似是稳了稳,才问道:“你在哪儿”

声音低沉而有力,似乎是在刻意地压抑着某种情绪。

何筱莫名有些紧张,她看了卓然一眼,口干舌燥地报上市直医院的地址。

“等我。”

短短的两个字,之后电话就被挂断。

何筱握着手机,只觉得手心发烫。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市直医院高干病房后的小花园一向安静而温暖,何筱坐在石板凳上,被太阳晒着,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程勉到的时候她正低头数着脚边的蚂蚁,不经意地一抬头,看见他单手压着帽檐,匆匆地从楼梯上下来。

何筱坐在两颗圆柏后面,高大的常绿乔木将她整个人都遮住了,于是程勉看不见她,原地左右张望在寻找着。何筱让他找了一会儿,才出声叫他。

穿着一身来不及换掉的作训服的程勉迅速向后转,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右手上的绷带,原本迈出的步子,僵在了那里。

何筱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抬起头对他笑。

程勉回神,向她身边走去,压低的帽檐让何筱看不到他的表情。何筱只能感觉他越走越快,她想说话,却被他伸出的手一下子拽到了怀里。

差不多已经快要两个月没有被他抱过,何筱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力度,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她的胳膊都有些疼了。

何筱只好踢了踢他,程勉只微微松了下手。

“快放开,后面楼上住了那么多人呢。”

“不放。”程勉坚决地拒绝,直到感觉到自己心跳稳了下来,才说“不能再让你跑了。”

那天淋雨,回到连里就有些感冒,随便喝了两粒感冒药闷头就睡了一觉,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在床上躺了快三天,演习总结会议又开始了,程勉很想去找何筱,甚至连跟踪这种招都想出来了,可还是不行。

一来是身不由己。当兵这么多年,又是主管军事的连队主官,这一次他对这四个字体会地最为真切。二来是那场雨将他浇个透彻,让他想明白了许多,在这个时候见何筱,只能更加地激怒田瑛,他们之间的问题更难得到解决。这个问题就是,他是个军人。

感觉到何筱慢慢收紧的身体,程勉松开了她。她骨折的胳膊还未好,不敢压地太久。

“疼不疼”程勉扶着她的胳膊,轻声问。

何筱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程勉不说话,让她在石凳上坐下,蹲伸手就去撩她的裤子。何筱被他这动作吓一跳,就要从石凳上站起来,却又被他摁下:“别动。”他说,“让我看看你的伤。”

刚拆了线的伤口看着有些狰狞,程勉看着,觉得甚是触目惊心。他犹豫地伸出手,轻触那道伤口,似是怕弄疼何筱。他掌心的暖意自小腿肚向上蔓延,何筱觉得微痒,想把腿伸回来,无奈程勉握得太紧。

“伤口太深,可能会留疤。”

何筱很淡定:“那正好就不用穿裙子呗,省得你有意见。”

程勉笑了,说不出的苦涩。他轻抚着她白净的小腿,好像是想将那道伤口抹去。

“程勉。”

“嗯”

“对不起。”

“”

程勉抬起头,只见她对他笑:“受伤的事儿没告诉你,也是怕你着急过来看我。我不想让你那时候来,要让我妈看见,拆了你都有可能。”

程勉微怔,之后又笑了笑:“怕什么,我皮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低下头,专注地按摩那道伤疤,声音同时也放得很轻,“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了吗”

何筱不知道他曾在田女士那里受过多少委屈,亦或是责怪,可他仍是只字不提。从小到大,她竟然不知道他是这么能忍的一个人。可是她也不想问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把何筱送回卓然身边,程勉又开着车马不停蹄地去市里接老周。今早刚结束野外拉练,刚回到连里,就接到何筱的电话,正好老周要外出,就顺带将他捎上了。

回到侦察连的时候,徐沂徐指导员正坐在办公室里百~万\小说,见他回来,便问:“何筱怎么样了”

程勉一边解作训服扣子一边说:“挺好的。”

“真挺好的怎么看你这表情不大像啊。”

程勉没说话,上身脱得只剩件灰绿色短袖,又换了双鞋,就直接出了宿舍大门。徐沂叫他不住,犹豫了下,放下书,跟他一起出去。

昨晚刚下过雨,操场还有些湿润。中午休息时间,场边空无一人,程勉稍稍做了些热身,就迈开长腿沿着操场跑步。

徐沂双手环抱站在一边看他跑步,一圈又一圈,足足跑了八公里,才停了下来。徐沂走过去,将毛巾递给了他,程勉面无表情地接过,胡乱地擦了一把。

“想清楚了”

徐沂看着他,不疾不徐地问。跟他共事两年多,他已经很清楚程勉的习惯了,遇到什么难题或者障碍,他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跑步。似乎汗流光了,烦恼也就没了。

程勉抬头看了训练场上的天空,阴霾渐渐散去,薄薄的日光破云而出,照得他微微眯了眯眼。

“你知道吗”他回过头,对徐沂说,“部队这个地方,我待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想过离开。”

徐沂一愣,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正要再问,程勉已经将毛巾仍还给他,大踏步地离开了训练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更新奉上欢迎继续撒花哦

33、

休养了差不多两周,何筱回到单位上班。工作正忙的时候,她一连请假十几天,中心张主任自然不高兴。可何筱请的是正儿八经的病假,他也不能说什么。

出事之前何筱就调到了办公室里,工作相对轻松,同事也很照顾。节奏缓慢的工作了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她下楼去找褚恬,一起下班。

褚恬见到她,眼睛睁老大:“这就来了好了吗”

“差不多了。”何筱看着胳膊,淡淡一笑

褚恬松了一口气,一副解脱了的样子:“你是不知道,因为你生场病,我也被折磨的够呛。你们家什么时候又在城东多了套房子嗯”

大概程勉找不到她的时候曾向褚恬求助过,何筱抿唇,扬声问:“恬恬,我生病期间,程勉是不是去过我家”

“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啊”褚恬随口答,随即一看何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明白过来她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何筱接着问:“那具体情况你清楚吗”

褚恬摇摇头,她答应过程勉,不再提那件事。可何筱的眼神明显很怀疑,她只好心虚地补充:“他就问我你们家老房子的事儿,我哪知道啊。”

何筱还想再问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褚恬暗松一口气,心里正想着这电话来的可真及时时,就听见徐沂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徐沂一扫淡定从容的常态,声音绷得很紧地发问:“何筱,程勉跟你提过转业的事吗”

何筱一愣:“没有啊。”

徐沂似是不相信地反问:“真的没有”

“我真的没有听他提起过。”何筱喃喃地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徐沂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看着何筱失神的表情,褚恬关切地发问。

何筱盯着嘟嘟响个不停的手机,脑子尚且有些转不过弯来:“徐沂竟然问我程勉转业的事儿,他在部队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转业”转手要给程勉打电话,可语音提示他关了机。之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他外出训练的时候手机通常都是关机状态,可现在何筱却有些着急。她想了想,对褚恬说:“恬恬,我想去程勉他们部队一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现在”褚恬一惊,“天都已经黑了,现在过去哪还有车。你别着急,找不到程勉,再打电话问问徐沂。”

何筱br&gt;</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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