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葬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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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歌听了穆絮的话后,并未回客栈,而是命清浅改道往春花楼的方向去。

春花楼在苏州最繁华的地段,想去那儿,必穿过些集市,而赶集的人颇多,再加上些叫卖的小贩,想要驾着马车通行,还需得些工夫。

马车行驶得极慢,且歌穆絮坐在车里,也闲得无聊,便挑开帷裳,看车外的百姓。

穆絮不经意间一瞥,便见前方跪着一着丧服的女子,旁边立着一块木板,隐约瞧见上面写着卖身葬父,来往百姓皆看了她几眼便走了,不乏有几个驻足停下询问之人,但许是价格未谈妥当,也走了。

恰巧这时,清浅道:“夫人老爷,前面堵着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通行不了。”

穆絮的怜悯之心顿起,恨不得扑上去瞧瞧,正好现下堵着了,清浅又那么说,便提议道:“不如咱们下车走走吧?”

在马车里,即便是坐着,也乏了,下车活动活动也好,且歌便同意了穆絮的提议。

穆絮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后又转身将且歌给扶了下来。

且歌虽想走走,可也是毫无目的,自是跟着穆絮走了,穆絮倒也不含糊,直接往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儿走。

且歌虽深处皇宫,可也见过不少卖身葬父之人,若是被性子好的主子买了去还好,可倘若被性子不好的主子买去,那往往都落不得好。

看穆絮这样,既不像是看热闹,倒像是想管上一管。

心善是好事,可这普天之下,卖身葬父之人何其多,穆絮又能管多少?

穆絮在女子跟前停下,仔细一瞧,那木板上写着的,倒还真是卖身葬父,只是上头的字迹歪歪扭扭,其中一个字甚至还被涂抹过,想来也是刚学会不久的。

女子已经来这里三日了,又是从早晨一直跪到现在,腿麻了不说,连口水都未喝过一口,她已饿得是头晕眼花。

这三日倒是有不少人来问过,可有的不是问了价便离开,就是跟她说拿了银子再回来,结果是没有一个再来的。

女子倒也有些失望了,可除了她自个儿外,就再没别的什么能卖的了,他爹还在家里躺着,这天儿又艳阳高照,再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心中也掂量着是否再去求求那棺材铺的掌柜,求他便宜点将棺材卖给她。

如若再不行,那便只有打扮打扮,去那烟花之地了,总之,绝对要让她爹走得体体面面,才不枉她爹对她的养育之恩。

“姑娘可是卖身葬父?”

女子闻声抬首,见到穆絮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里不禁感叹,好漂亮的一位公子呀!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女子立马低下了头,这哪儿是她能看的。

“回这位公子的话,奴婢什么都能干,劈柴烧水做饭,奴婢都可以,只求公子能够安葬家父,奴婢愿意世世追随公子,为公子当牛做马。”说罢,女子便向穆絮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姑娘快快请起。”

穆絮阻止得哪儿有女子磕得快,还没将她拉起,她便已经磕了一个了。

穆絮刚要碰到女子的胳膊,岂料女子竟躲了过去,双膝还向后挪了些,又向穆絮磕头道:“求求公子了,公子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为奴为妾,奴婢都愿意。”

因女子的这一举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等穆絮发觉时,她们已经被围起来了。

穆絮心善,又哪能看到有人受苦,想着能帮一些便是一些,好在,她也没忘记且歌,银子好歹是且歌的,不管怎么样都得问过她吧。

穆絮看向且歌,虽未言语,但她的意思很明显,见且歌点头后,便拿出十两银子交于女子,“剩下的银子,你拿去置办些东西吧,女儿家过日子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围观的百姓见了,还只当其是个有钱公子哥,没想到是有钱公子哥不错,可惜却是个惧内的,连点银子都须得过问其夫人。

穆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索性把自己攒的银子也都通通拿出来了,一股脑地都给了女子。

女子手里捧着银子,错愕地看着穆絮,她不过是冒险试一试,没想到这位公子真的买了她?!

还给了这么多银子!

且歌对穆絮的做法是哭笑不得,明明也不是连府门都没出过的深闺女子,还没问多少银子,就凭怜悯之心一个劲儿地给,这女子又哪儿是见谁都磕头的,不过就是看穆絮是个好说话的主,才出此下策罢了。

好在女子人也老实,“多谢公子,可这银子实在太多了,只需得三两银子即可。”

围观的百姓听后惊了,好家伙,这女子可真会狮子大开口,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都够买几个下人了,虽说这女子长得是不错,可怎么也不值三两银子呀,这公子哥可真是有够傻的。

穆絮道:“姑娘无须客气,你若想谢,便谢我家娘子吧,银子可都是她的。”

女子这才将目光转移,她看向穆絮身旁的且歌,只望上那么一眼,便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何曾见过这等美人,仿佛天仙下凡,与这位少爷站在一起,也真是一对璧人。

围观的见穆絮人傻钱多,有甚者,都已经走到穆絮跟前,说自个儿手上有多少漂亮女子,什么类型的都有,最主要的是,都比这女子便宜。

见自己的本意已经被扭曲成这样了,穆絮哪儿能再淡定下去,她道:“姑娘,这些银子乃是赠于你的,姑娘还是自由身。”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这人傻钱多的公子哥,怎么还是个败家子呀,那可是银子呀,竟就这么白白送了去,连人都不要,虽说女子不值三两银子,但好歹也是个小娘们儿,不仅能伺候人,还能暖床,这不要白不要,何况这还是女子自愿的,并没有人强迫她。

旁人是急得牙痒痒,只恨不得替穆絮将女子带回家去,可再急,他们也不是穆絮呀,更不能替她做主。

“这”女子热泪盈眶,她今日是遇上大好人了!

但既是卖身葬父,便不能白拿人家的银子,更不能平白受人家的恩惠。

“公子既给了银子,那便是奴婢的主人了,可这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多的银子,奴婢实在不能收,若收了,奴婢良心难安,请公子收回吧!”不等穆絮说什么,女子又道:“若公子只将银子赠与奴婢,并不买下奴婢,奴婢难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公子的好意,还请公子将银子全都拿回去!”

女子的话,倒让且歌高看她了些,是个有骨气,有原则之人,穆絮没帮错人。

穆絮不吭声,女子也明白了,果真是不想买下她,便将银子全都还给穆絮了,后又向其磕了个头,笑道:“多谢公子的好意,奴婢是卖身葬父,并非是来博取同情的。”

说罢,女子起身,可因她跪得实在太久了,又起得太猛,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关键时刻,她稳住了步子。

看着穆絮悬在空中的手,女子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公子是个好人。”

穆絮拿着银子站在原地,久久意难平,她本是好意,那姑娘又是急需,何不就接受了她的银子呢?!

沧蓝如此之大,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便也见不着了,自然就不用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穆絮转身,还没开口问,就听且歌道:“那姑娘既不要,相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难不成还能让她学着相公当初,去白马寺为资助私塾的人祈福?”

且歌一言点醒梦中人,女子与穆絮当初的处境相似,倒还真可以效仿当初。

穆絮本想找那女子商量,谁知一扭头,人却不见了,就连围观的百姓都散了。

“那姑娘人呢?”

且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百姓围着的地方。

穆絮走得越近,争吵声便听得越清晰,这是怎么回事?

穆絮加快了脚步,她依稀能从人群缝隙中看到有人在拉扯,还有女子啼哭求饶之声,听这声音,是方才那女子的。

围观的实在是太多了,穆絮一时半会儿竟也挤不过去,就在她正准备大喊一声时,只听一男子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拉扯女子的人也停了,也随着众人向那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书生杵着棍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众人唏嘘不已,还只当是英雄救美来了,原是一多管闲事的瘸腿书生。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们快放开那位姑娘!”

为首的人道:“臭瘸子,快滚一边去,少管闲事,你今日若是敢坏孟大爷我的好事,老子把你另一只腿也给你打折了!”

陈书生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姓孟的,你强抢民女还如此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孟大爷大笑,“好,老子今儿有的是工夫与你这瘸子说道说道,你竖起耳朵听好了,在座的各位也都听着,这贱婢昨日说好了给十文钱就跟老子走,现下却说话不算话,反悔了,你说,老子有没有理呀?”

“你们说,有没有理!”

被问到的众人皆不敢吭声,谁人不知他姓孟的是许耀养的一条狗,平日里是逮着谁都咬,那是无恶不作,没人不怕他,若得罪了姓孟的,必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只可惜了这姑娘,注定是谁都救不了了。

被俩仆人控制住的女子满脸都是泪水,眼中也充满了无奈,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这姓孟的分明就是在胡说!

陈书生哪里会不知道姓孟的的人品,“你所说的,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为何不问问那姑娘,你所说的可是事实?”

女子忙摇头,带着哭腔道:“他胡说,他胡说,我昨日分明就没有见过他!”

女子话音刚落,便挨了姓孟的一巴掌,“这该死的贱人,竟敢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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