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_分节阅读_5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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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衍风的印象里,萧满伊甚少会不知所措。

她生来随性,喜怒溢于言表,对人亦自来熟,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从不做作。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穆衍风亦是这样的人。

曾几何时,穆昭仍高居武林盟主之位时,与小穆衍风道:“你爹我一生太过平顺,习武得天独厚,生来便是流云庄少主,因此性情太过耿介,这样不好哇。”

彼时穆衍风尚还懵懂,只问耿介有何不好。

穆昭道:“人生在世,当是不如意的时候为多。一个人若半生遂意,那么他的脾性便未经过历练,日后若遇挫折,便很容易消沉。我所谓的耿介,说的是不知收敛的脾性,而非单单大方豪爽。”

穆衍风道:“既然爹知晓这道理,便是无妨。”

穆昭又摇头叹道:“有的事不去亲自经历,知道的全是皮毛。我一生至今得天独厚,未逢挫折,是福亦是祸。要我说,年少多历练,从苦难中爬起前行,才能磨出淡定心性。你爹我认识一个好友,他便如这般清心寡欲,让我好生艳羡。”

穆昭言及的好友是于惊远。

彼时穆衍风尚不明白他爹所言之意,然而近日,他有些明白了。

所谓被磨出的心性,便是在一次次的困难中欲火而生的脾性。

大抵今日的萧满伊,在坚定地与他说着要去找惊鸾曲传人的同时,也开始学会忍痛割舍昔日心愿,学着有所但当,学着用云淡风轻的表情粉饰太平。

而自己又何以变得这般踌躇,是因为在乎了?

萧满伊听见屋外有叩门声,她匆忙将收好的行囊往衣橱里藏去。

穆衍风听屋内有动静,迟疑了片刻,才将门推开。

“衍风?”萧满伊拂了拂鬓发,笑得明媚:“你来啦?我以为你刚刚生气啦。”

“没有。”穆衍风仍旧立在门前,“方才,对不住。”

“没事没事。”萧满伊连忙摆手,又去桌前为他倒了杯水,说:“我让离梦新泡的花茶,你尝尝。”

穆衍风点了下头,举步来到桌前,接过茶不饮,问:“你好些了吗?”

“好些啦。”萧满伊又笑,“睡了三月,可要多活动活动。”

她的笑容有些僵,穆衍风也发现了。

他端起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将手探入腰间,摸出一个饰物,递给萧满伊:“这个。”

萧满伊顺眼瞧去,脸色忽而变得很是窘迫。

穆衍风手上不是别物,正是南小桃花从他那里弄来的冰丝盘龙剑穗。

冬天时,南霜将这剑穗送来给萧满伊,还顺道为它换了女装。细穗上穿了两个东珠,打了个花结。

萧满伊嘴角抽了抽,半晌道:“这是……”

“你昏睡那日,我替你……我让人替你换衣裳,找到的。”

萧满伊垂头望着脚尖,顷刻又抬头认真地将他望着:“不瞒你说,我喜欢你这剑穗已经很久啦。后来桃花儿瞧着我喜欢,就帮我要来,还弄了花结东珠,让我将就着用。如今被你发现了,你便拿回去吧。”

穆衍风垂眸望着那花结与东珠,半晌道:“挺好看。”他伸指在东珠上摸了摸,往前递去,“你拿着吧。”

萧满伊愕然看着他,额发下的眉目英俊如初,“给我?”

“嗯。”

萧满伊抬手去接,两人的指尖一碰,心中均是颤了颤。而那剑穗,便在这颤动间,砰然落地。

“铛”一声似惊醒梦中人。萧满伊俯身将它拾起时,眼中多出几分萧索。

她以为他在感谢她。

因为感激,所以他将这样珍贵的物件送给她。

其实她不需要感激,她要的,自始至终都如她手上的杏花链子。

并蒂花开,共结连理。

穆衍风沉吟片刻,又道:“你睡了三月,鲜少活动。等下用过午膳,我、我陪你去山间走走。”

“不、不用了。”萧满伊垂头,“你不是说还有事与于桓之相商。再说桃花的亲事在三月初五,还需得好好筹备。”

以前懵懂,她上门寻自己一同行走江湖。穆衍风记得,若陪萧满伊去市井小巷走一遭,她定能欢喜好几天。

穆衍风忽觉有些心酸,只道:“前庄的事,我现下赶去处理。小于和霜儿妹子的亲事,亦不急于一时。我……午膳后过来。”

他出门时,萧满伊注意到他腰间别着剑,仿佛方才用早膳时,他的腰间也别着长剑。

从前若在枫和苑,穆衍风是不会将长剑随身带着的。

萧满伊觉着有些奇怪。她能记得许许多多与穆衍风相关的事情,包括他有哪几身好看的衣裳,哪几把锋利的剑柄,哪几样奇怪的癖好,哪几个放在心里的人。

可她却不知道,穆衍风是何时有了随时随地带剑的习惯。

她自然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那日她昏睡,穆衍风坐在床榻边掐破自己的虎口渗出鲜血,悔不当初时,只好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不相信她会就此离去。

他说,喂,萧满伊,起来了,我回来了。

便是自那以后,他随时将剑带着,以为这样便可以保护她,留住她。

萧满伊叹了口气,回到内间打开衣橱,取出收好的行囊。

第68章...

*

出庄的路,萧满伊是熟悉的。

浓郁的春晖洒在后院,角落不见光处,仍有湿漉的青苔。

几个月前,她与小桃花女扮男装,从此处遛了出去。矮墙畔的藤蔓长出嫩叶,密密匝匝长在在木门周遭,萧满伊伸手拉门。

门开,便吹来一阵寒风,夹杂着飞花与残叶。

从流云庄走下山,需要花两三个时辰。萧伊人估摸了时间,决定先到云上镇置办马匹,再休息一夜,待第二日神清气爽,再往苏州赶路。

一直以来,萧满伊做事全凭冲动。然而这次,她以为自己不应当再打无把握的仗。

说到底,她并不/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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