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两人笑了一阵，都有些感慨，不过四年而已，记忆就已经开始褪色，有的名字，慢慢淡出了舞台，那么十年以后呢，四十年以后呢，又还有谁会记得谁

陈之城摩挲着茶杯口，问：&l;你跟孙雪梅她们还玩在一起吗&r;

今夏摇了摇头，叹气：&l;就平时打打电话，聊聊qq，见面时间不多，孙雪梅毕业后，家里就搬到县城了，我念大学时放假回去，能见个一两次吧。&r;

陈之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还没说自己就先乐出声来：&l;以前你去孙雪梅家抄过药方子吗&r;

没搬之前，孙雪梅家在镇上开了个小中药铺，她父亲也算是个江湖郎中，那时污染严重，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得绝症的也不在少数，在医院治不好的，就怀揣着希望到她父亲这儿讨个偏方。

今夏想到这里，也笑了：&l;我怎么没抄过，那时以为她父亲能治绝症，愣是想方设法把那开的药方子底儿给偷出来，自己飞快抄好再放回去，抄的那份带回家，放在小铁盒里锁起来，以便将来万一生病，还可以用。&r;

陈之城大笑：&l;结果等长大了，到了城市，有了网络，在网上一查那些药材，全是补药，没一样治病的。&r;笑着笑着，脸色黯了些：&l;也是，都是些治不好的病，开什么药都没用，这些补药，好歹还起个安慰剂的作用。&r;

今夏也渐渐收起了笑容，不知道爸爸的病，是不是跟环境有关。这个话题，说着沉重，她便换了个：&l;你上次去河北跑新闻，是什么内容啊&r;然后又仔细地补了一句：&l;我可以问吗&r;

陈之城点头：&l;当然可以。也不是什么机密，就是去采访一个贫困县的生活状况。&r;

今夏犹豫片刻，还是问了，虽然她隐约已经知道了答案，也期待他是那样的人：&l;你为什么选择当记者&r;

陈之城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金灿灿的，温暖干净得耀眼：&l;揭露社会弊端，匡扶正义，锄强扶弱，是我的理想。&r;

今夏望着他，仿佛能看见他浑身奔涌的热血，那样鲜红纯净的血"，得要多坚强，才能守护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再流着那样的血，当生活逼得她抬不起头来，她只能畏缩地藏身于黑暗，悄悄觊觎着天上的阳光。

良久，她浅浅地笑了：&l;那我祝你早日成为名扬一方的大记者。&r;

陈之城摇头，笑：&l;我倒不希望出名，能做点实事就好了，希望一己之力，能改变这个世界一小点。&r;

今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回他什么，倘若被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事，大概会从骨子里看不起她吧。然后班长走了进来，巧合地化解了她无话可说的尴尬，陈之城站起身，走过去拥抱班长，两人之前关系就很好，现在一见面，立刻热火朝天地聊开了，今夏安静地坐在一旁当听众，偶尔说上一两句。

人来齐之后，陈之城把菜谱直接递给今夏，让她点菜，有人打趣道：&l;陈之城，班长远来是客，你不先把菜谱给他，反而给今夏，你什么居心啊&r;

陈之城捻起小菜碟子里的一颗干黄豆扔过去，正中那人眉心：&l;我能有什么居心今夏是这儿唯一的女"，所谓女士优先，班长也得靠边儿站。&r;

今夏有点不好意思，就把菜谱递给班长：&l;班长，还是你点吧。&r;

班长大气地推了回来：&l;没事儿，你点，我都无所谓。&r;

今夏只好接着：&l;那要不我们一人点一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吧&r;说这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望着陈之城，陈之城心领神会，马上给台阶：&l;行啊，那就一人点一个。&r;

今夏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低头去看菜谱。

吃过饭后，一行人到附近的桌游吧消磨下午时间，大家凑在一起玩杀人游戏。今夏先在沙发上坐了，陈之城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扑克牌敲桌子：&l;快点坐好快点坐好，要开始了。&r;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今夏仿佛能闻见他身上干净清爽的肥皂香，她感觉血"迅速涌上面颊，耳朵里，听得见鼓点般的心跳。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她想，沙发有那么多位置，他坐到自己身边，巧合，还是刻意

随后又警告自己不要想多了，幻想是通往深渊的滑板，人踩在上面，嗖地飞进深渊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班长当法官，今夏做了几次平民，次次都无辜冤死，后来抽到杀手牌，睁眼的那一刻，她环视四周，找寻另一个杀手同伴，却意外对上陈之城星辉熠熠的眼睛。

她轻挑柳眉，表示惊诧，他回以一个微笑，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那局两人联手，漂亮地把警察全部冤死了，陈之城高兴之余，对今夏做了个击掌的手势，今夏略微迟疑，伸出手去，两掌空中一击，发出声脆响，今夏觉得自己紧张得都快要发抖了。

晚饭后，有几个同学急着回去，便提前退场了，剩下的也懒得再找地方玩，索"就留在包间里聊天。中间今夏手机响了一次，她掏出来，看见来电人是陆川，犹豫着要不要接，但是铃声催促，可供她思考的时间不多，就下意识关了静音，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不断闪动，最后变成一通未接来电。

陈之城问：&l;怎么不接电话&r;

今夏微微一笑：&l;卖保险的。&r;

之后陆川没有再打来，今夏努力将他的事打包塞到脑海某个看不见的缝隙里，不去想不接电话的后果。她不是不想接，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如果接了这通电话，她很可能就得马上回去，不能再跟陈之城多待。

聚会结束，走出饭馆，今夏和陈之城在同一个公交车站坐车，两人便一起离开。并肩走了会儿，陈之城忽然说：&l;我觉得你变了好多。&r;

今夏好奇：&l;怎么变了&r;

陈之城笑笑：&l;好像比以前外向了。&r;

今夏也笑：&l;人总是会变的。&r;顿了顿，她问：&l;说起来，我以前是什么样子&r;

陈之城遥想了一下当年：&l;嗯，你给人的印象是胆子小，不爱跟不熟的人说话，容易脸红。&r;

第一次听见他对自己的评价，今夏很有些不好意思，哦了一声之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走路。陈之城看了她一眼，笑容在嘴边漾开：&l;我以前是什么样子&r;

今夏一愣，脚步滞了一下，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以前阳光，帅气，有正义感，足球队里的黄金右脚，喜欢白色球服，最喜欢的科目是生物，最讨厌的科目是英语，遇到难题有转笔的习惯，笑起来右边脸有个浅浅的酒窝&;&;他的样子有很多，她都记得，可是以前没机会说，现在不能说。

装作思考了一阵的样子，她说：&l;嗯，你给人的印象是足球踢得很好，外向，人缘不错。&r;都是中肯的评价，应该不会引起他无端的猜测。

陈之城听后做挑眉惊讶状：&l;难道你没觉得我很帅吗&r;

今夏愣了片刻，失笑：&l;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帅的。&r;

陈之城哈哈地乐：&l;其实我还有个优点，就是幽默。&r;

今夏噗地笑出声来，她觉得今天是她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还能见到自己暗恋的人，和他这样轻松地，忘记其他一切地走在随便一条马路上，在往来的人流中，像普通朋友一样聊着天，这样简单的场景，她连想都没想过。

她曾刻意地训诫自己，不要去奢求太多，不要去在乎太多，凡事要想得开，这样就会少痛一点，所以当她有一点意料之外的收获时，就会特别容易感动，就像现在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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